成长意味着要失去很多东西，权贵家的孩子也不例外。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小时候的玩伴不一定是一辈子的玩伴，每个在别的生中或许只能同行一段路，到了岔路，往往连招呼都不打便径自分道扬镳，然后，再遇见下一个同路的……

李素看透了，因为他活了两辈子，程处默没看透，因为他年岁不大，一个权贵家的孩子看不透聚散，是好事，如果有一天他对生的聚散漠然了，遇到与他同路的不再感叹缘分，而是选择利益了，那时说明他长大了，也意味着他的生真正开始失去了很多东西，自觉，或不自觉。

程处默的绪有点低落，他还在黯然着失去的儿时玩伴，李素拍了拍他的肩，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言辞劝解他，因为可以肯定，当他真正长大，将会失去更多，每个都是如此。

程处默是个糙汉子，失落片刻后，站起身打了一套拳，拳法看不出来路，大开大阖似是战阵杀敌的路数，多半是程咬金教的，论美观实在称不上好看，李素甚至清晰地看到有几招是撩，眼珠等下作招式，偶尔还来一个很不雅观的懒驴打滚，不过这套拳法被程处默使出来，周围丈许之地竟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打完一套拳后，程处默的心终于平复了，微微喘息着坐在李素身边，看着广袤的田地发了一会呆，忽然道：“听说上次的冯家命案，太子欲构陷你，你……与东宫结的仇怨如此了么？”

李素想了想，不答反问：“此事朝野如今仍有议论？”

程处默点：“有……”

犹豫了一下，程处默左右环视一圈。凑在李素耳边轻声道：“陛下圣裁的结果并未服众，命案说是了结了，但朝臣们都说陛下刻意袒护太子，一个刑部右司郎中若无授意，怎敢公然构陷县子？更何况你这个县子正是圣眷极隆之时，上次大理寺少卿窦伏因为你而被贬谪岭南。前车之鉴尚未久，区区一个刑部右司郎中怎敢再犯？分明是被当成了替死鬼……”

“只不过陛下乾纲独断，此事又关乎国本，既然陛下铁了心要袒护，朝臣自是识得利害，包括魏徵那个老……咳，老家，一生正直铮忠，对陛下袒护太子一事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这事算是彻底压下去了。”

程处默叹了气，道：“李素，我虽与你结识未久，但你这颇对我的胃，朋友贵在心，今我不得不说句良言，你与太子的仇怨，若能有办法化解。还是尽量化解吧，他是未来的国君。今年今时或许奈何不得你，明年明时呢？有朝一他登临大宝，手握重鼎，你将何去何从？”

李素微微一笑，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程处默能说出这番话。说明是真拿他当朋友了。

“这是你的话，还是转述你爹的话？”

“我自己想说的，我爹没说什么，只说目前看不出端倪，但以太子眼下越来越不堪的行径。和陛下对魏王的恩宠，过几年或许有变化……”

李素笑了，老流氓虽说品差劲了点，但一双招子还是很犀利的。

只是老流氓对未来的预计还是有些偏差，数年以后，真正受益的既非太子，亦非魏王，大唐九五之位，竟叫一个小孩摘了桃子……

这也是李素目前不怕得罪太子，同时跟魏王保持距离的最大原因。

拍了拍程处默的肩，李素笑道：“化解仇怨就免了，我纵有意化解，也绝不能踏出那一步，别忘了我除了是县子，还是火器局监正，跟任何一个皇子走得太近都犯忌讳，陛下不怕我得罪哪个皇子，他担心的是我靠近哪个皇子，若叫他知道，必是我的死期。”

程处默呆怔片刻，终于明白了李素的意思，叹道：“难怪我爹对你素来宠，却也绝不提化解你与太子仇怨的事，原来他早看明白了……”

李素笑道：“所以，你还得多跟程伯伯学学，程伯伯的本事可不止在战阵兵法上，做也是。”

程处默咧了咧嘴，道：“我爹除了抽我，一般学不到东西，这几年扛揍的本事倒学了不少，勉强也算本事吧。”

…………

李家的宅院不小，程处默晚上便在李素家住下。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家教很不错，程处默进门便给李道正行晚辈礼，行礼很端正，丝毫不见敷衍，毕恭毕敬垂手躬腰，先是问好，然后转达自家长辈的问候，最后不停的“冒昧”啊，“海涵”啊之类的，令李道正颇为受用，连夸国公家的孩子就是教养好，然后再看看李素，李道正摇叹气。

李素脸都气黑了。

虽说从来都是别家的孩子好，可程处默这货也成了别家的好孩子，这就有点侮辱了，大白天的领着一帮部曲洗劫了长安东市的布商，晚上跑来又冒充有教养的好孩子，还把老爹哄得一楞一楞的，让李素这个真正的好孩子哪里说理去？

小国公莅临李家，自是蓬荜生那啥，李家大开酒宴，一坛坛美酒，一道道佳肴往桌上端。

程处默似乎还真受过礼仪教育，酒宴上当着李道正的面，无论坐姿，谈吐，端杯吃菜等等仪态，都做得十分完美，看在李道正的眼里简直赏心悦目，乐得愈发眉眼不见，于是李素被当成了反面教材，酒宴上只听李道正不时的训斥，“看看家……”“多学学家……”

李素气得牙痒痒，而受了夸奖的程处默表现得愈发矜持，只能从他眼里发现一闪即逝的得瑟。

酒宴上李道正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先行退下，直到这时，程处默才恢复了本，猛地一拍桌子：“刚才喝得不爽利，来。咱兄弟好好喝几杯！”

说完咂摸咂摸嘴，露出一脸笑：“美酒佳肴当前，为何不见歌伎舞伎助兴？你家没有歌舞伎吗？”

李素冷冷道：“没有，丑丫鬟倒是有几个，程兄若不嫌弃，我把她们叫来随便给你扭几下？”

程处默楞了一下。接着露出同之色，叹道：“贤弟……过的怎样的苦子，竟连歌舞伎都没有，难怪每次你去我家时都喝得酩酊大醉，原来只有在我家你才能尽兴……”

李素咬牙，额青筋跳：“每次去你家喝醉，是因为你爹和你们六兄弟灌酒，这能叫尽兴吗？分明是走了一遭鬼门关！”

程处默露出欠抽的自以为明了的表，挤了挤眼。笑道：“贤弟倒是腼腆，还不肯承认，为兄明白，过几给你送几个舞伎和歌伎乐班，不知贤弟喜欢高丽还是新罗？对了，听说西市近有个牙子在卖吐火罗舞伎，调教得很不错，我给你送两个怎样？”

“程兄。不如折现吧，折现能让我真正快乐起来。真的……”

程处默哈哈大笑：“贤弟莫闹，说定了，过几便把歌舞伎送到你府上。”

…………

跟这种没法讲理，太固执了，李素不反对色，但对歌舞伎实在没兴趣。他有洁癖，那种不知被大户家和贩子转了几道手，若落到李素家里，到底谁糟蹋谁？

作为一只新鲜的童子，万不能给那些狂蜂蝶任何玷污他的机会……

月上柳梢时。李家的酒宴仍未结束，程处默或许久未受夸奖，今被李道正夸了几句，顿时有些忘形了，喝酒的兴致高得一塌糊涂。

跟程处默喝酒永远不缺话题，从前朝轶事说到本朝秘辛，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快喝醉时，程处默大着舌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由于长孙皇后早逝，李世民这一年来过得很孤独，虽说有名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