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阁外，百余朝臣跪地山呼“大唐万胜”，李世民哈哈一笑，仰饮尽杯中酒，然后长长吐出一气，舒尽半生荣辱。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朕有袍泽臣子如尔等，与朕不离不弃，此时此地，有美酒助兴，有袍泽同饮，还有儿送终，此生不亦快哉，哈哈！”李世民大笑。

广场上百余朝臣垂掩面而泣，压抑到极致的抽噎声此起彼伏，无敢发出哭声。

李世民笑了一阵，忽又叹道：“可惜许多袍泽先朕而去，他们豁出命打下的江山，却来不及享受富贵，不知他们九泉之下可否瞑目……”

扭再望了一眼身后的凌烟阁，从那些高挂着的功臣画像上一一扫过，李世民黯然低吟：“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三十载功名，不过一捧尘土，逝者已矣，生者垂垂，朕总算在这世上留下了一抹痕迹，够了。”

喃喃言毕，李世民忽然开朗起来，大笑道：“有美酒有袍泽，岂能无歌舞？来，召太常寺乐工歌舞伎，与我君臣助兴。”

朝臣们不敢相劝，强忍着悲意，同时举杯遥敬李世民。

李世民痛快地端盏饮尽，脸色又红润了几分，看起来愈发矍铄。

太常寺的乐工和歌舞伎早早便在太极宫内等候，很快一行袅娜的美鱼贯上前，舞伎们穿着合身的铠甲，手执方盾和长戟，英武的装扮配上姣好的面容，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乐工敲下第一记编钟，接着震慑心的鼓声渐起，场中的舞伎们列队整齐，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场中的舞伎步履忽动，扬起了盾，长戟斜指，一凌然肃杀之气顿生。

李世民怔怔盯着舞伎们的舞动，嘴唇微微颤抖，渐渐陷思忆，过往的岁月仿佛快进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场中戟盾舞动，鼓声从急到疏，歌伎们的歌声油然而生。

一位伟大的帝王，用一种豪迈的方式向间道别，大笑离场。

翻过史书这一页，余韵仍在世间萦绕。

英雄终化尘土，世上再无天可汗。

…………

…………

李世民驾崩当夜，当钟声传遍长安城时，城内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全城臣民皆面朝太极宫而拜，伏地痛哭失声。

国丧之始，长安城无论高门低户，门皆挂上了白灯笼，朝臣们换上丧服，太子李治跪在李世民的遗体前哭得几近晕厥。

长安城陷一片哀恸之中，无论富贵贫贱，臣民皆因这位伟大的帝王的逝世而哀痛万分。

夜，太子李治强忍悲痛，宣布国丧。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为首的武将奉诏领左右武卫将士宫，换下原来的羽林禁卫，接管太极宫的宫禁，李靖和李绩跪在太子李治面前，向太子宣誓效忠。

一个时辰后，李治命泾阳县公李素披甲宫，掌管禁军，同时令三省宰相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全权处理李世民丧事等诸礼仪。

第二天，太极宫在平静而哀痛的气氛里，李治召集群臣朝会，商议国丧事宜，讨论先皇谥号和庙号，经群臣商议过后，决定尊李世民谥号为“文皇帝”，庙号“太宗”，李治首肯颁行。

皇帝寝陵早已建好，位于长安城西北醴泉县内，陵墓为合葬墓，里面还沉睡着久逝的长孙皇后，该陵命为“昭陵”。

上午，八百僧道士宫，两仪殿前布置道场，为先皇诵经祈福超度。

群臣着丧服朝拜先皇，依周礼三叩九拜，长孙无忌主持丧事事宜，李治长跪于两仪殿内，礼部官员唱名，群臣依诏而殿，跪拜先皇。

李治表木然，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扯线木偶，哭与拜全依礼部官员之示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

直到夜，朝臣在殿外守灵，李治木然地跪在李世民灵柩前，呆呆地注视着那副没有任何生机的灵柩，眼泪似乎已流了，形如一副空空的躯壳，守着一颗茫然无措的心。

夜静，守灵已是后半夜，殿外朝臣们仍跪在广场上，听着僧道士们冗长枯燥的诵经，八十岁的孔颖达晕厥了两次，被同僚们搀扶到偏殿休息，一些老迈的臣子也被搀扶离开。

两仪殿内寂静无声，李素披着铠甲，轻轻走殿内。

新旧替之时，军权是个很敏感的东西，李治最信任的是李素，于是下令由李素暂时掌管禁军，李素这两不停的在宫中巡弋，他也累得不行了。

李治仍跪在灵柩前，肩膀微微耷拉着，背影孤独而沉痛，像一只被赶出鸟窝的雏鸟，透着一孤苦无依的可怜样。

李素走到他的身后，双手轻轻按上了李治的肩。

李治一充满惶然，无措地看着李素，道：“子正，我做不到，外面风那么急，雨那么大，我失去了依靠，如何承受风雨？”

李素沉声道：“臣还是那句话，‘逝者已矣’，殿下，你与旁不一样，你要着自己坚强起来，你不会再有任何依靠，相反，你马上要成为别的依靠，成为天下臣民的依靠，大唐每一个臣子和百姓，他们的依靠只有你，你若不坚强，教天下如何依靠你？”

李治吸了吸鼻子，绪渐渐平复，望着李素道：“子正兄金玉良言，治记住了，我……还想多陪陪父皇。”

李素点，行礼：“臣先告退。”

离开两仪殿，李素心中无比压抑，吸了气，压抑住内心的忧躁，领着禁军再次巡弋宫闱禁内。

一道轻悄的身影，迈着小细步走近两仪殿，见殿内李治孤独的背影，小身影脚步一顿，带着哭腔轻唤道：“雉哥哥……”

李治身躯一震，扭见晋阳公主一身丧服，哭得梨花带雨，李治顿时泪如雨下，起身走到晋阳公主面前，保住她单薄的身躯，痛哭道：“小兕子，小兕子，父皇他……永远离开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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