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溪边洗净了碗碟,沿溪走到一个浅水湾,薅了些细细的荒
团成一团拦进去筑成个
坝。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将碗碟搁在溪边,又去附近的
地里找了找,瞧见些藏在荒
底下的荠菜。挖了两刻钟的功夫,得了挺大一捧。
他抱着荠菜回到水湾里洗净,便将之前拦在水中的
团飞快抓起丢在岸边,扒拉一会儿,得了六尾手指长的鲫鱼,二十多只小河虾。要他自己吃,把这些东西一锅煮了就好。可担心林巧怕腥,便用曜侯将小鲫鱼都剖了去掉内脏细鳞洗好,都装在大碗里。
等回到院中的时候,林巧已将家里收拾好了。见他又弄了这些东西,笑道:“今天是春分,咱们正好过节了。”
李伯辰也笑了笑:“可以做个荠菜面汤,鱼虾煎来吃,也算大鱼大
了。”
林巧抿嘴一笑,从瓦罐里给他倒了热水,道:“李大哥,你喝水,这些我来弄。”
李伯辰接了水一饮而尽,伸手将她拦了:“你还是好好歇着。”
他看屋外的
快到中天,又道:“一会吃饱,我们……你睡一觉。等到后半夜养足
了,就上路。”
他想要走夜路,是因为自己在晚上目力很好,看得清。而大多数的匪兵喽啰该也会像寻常
一样在夜里的时候两眼黑,路上便少了许多麻烦。
现在回想出城门时杀的那个年轻
被一群匪护卫着,也许有些身份。早间虽将他们杀懵了,可也难保之后不会缓过、再放出斥候探子来找自己。这些匪兵于如今的他而言就如蝼蚁,不堪一击。但被蝼蚁缠身也总是很叫
烦心,不如尽早远离。
林巧略一犹豫,道:“……好。”
但转身搬了张瘸腿的小凳搁在里屋门
,裹着大氅坐上去、靠着墙:“那我看着你弄。我和你说说话,给你解闷儿好不好?”
李伯辰在灶台边蹲下去择荠菜,随
笑道:“那不如唱个小曲儿吧。”
这话一出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我这又说的什么混账话?从前在军中一群糙汉闲聊的时候,倒常开这样的玩笑。但这话对寻常
子说已是大为失礼,何况林巧那从前的身份?
他变了变脸色,刚要开
说声抱歉,林巧却道:“好啊。李大哥想听什么?白马好不好?这是小时候阿娘教我唱的。”
李伯辰也不知道“白马”到底是什么歌,但知道林巧瞧出自己歉意为难,将这事轻轻带过了。她真是善解
意……他想,唉,也不知道我这脑袋什么时候能转过弯儿。
便道:“好……林姑娘,就唱这个吧,多谢。”
林巧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开了
,唱道:“覆额折花门前剧,竹马绕床弄青梅,长
两小无嫌猜,落花金鞍照白马……”
她唱得很轻很慢,声音极为婉转,像细细的游丝在李伯辰的耳边浅浅地撩拨。林巧说话时声音清脆如薄冰,但唱起歌来却要
沉一些,每个转音都柔柔地颤着,听得李伯辰只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颤。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些年来,自己是
一次听着
子唱歌。不觉间
了,手里的动作就慢下来,渐渐将词里在说什么也听明白了——
是在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意思吧。但后一句像是林巧自己改的,是在说自己、说自己的白马么?
李伯辰的心跳了跳——也是在说“指腹为婚”的事
么?
他忍不住瞥了林巧一眼,见她靠着门边坐着,也盯着自己。两
对视,又忙各自转开了。
李伯辰觉得耳根有些热。一曲唱罢,两
都没说话。他慢慢地择着荠菜,等将最后一颗也料理好了,才咳了一声,转脸道:“林姑娘……”
但现林巧已靠在墙边睡着了。
他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鬓垂落在脸旁,睫毛低垂,嘴唇微张。虽裹着大氅,仍能瞧见其下的窈窕身段。离开无量城的时候他想“讨个老婆”,那时候如果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美丽的
对自己表达心意,该开心得很。
可如今,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想。
许多事
,因着前些年的惯
使然,他一时间想不清,但心静下来,却能看得分明。之前林巧将这屋子打扫得
净净,是不是也怕自己会因她之前的反应生气?她是怕自己将她丢下吧,她该更加在意她自己的出身的。
但或许因为前几年的经历,她这样的“讨好”并不会叫
觉得轻贱,尺度把握得很好。刚才唱歌时亦颇为大胆,但李伯辰也只觉得她磊落大方,心中没什么看轻的念
。
他不知道这世上的
怎么想,但在他来处,还有梁红玉、柳如是的故事。她们都是一样的出身,但也都是不让须眉的
子。这些
在这样的世道沦落欢场,并非她们的错。自己不是什么酸腐,不会因为从前的事觉得她们比寻常
更低贱一些。
然而……他刚才在院中的时候,已作出决断。正因为林巧是这样的
子,自己才不能再连累了她。
李伯辰在心里低叹
气,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放在褥子上。又看了她一会儿,心道,林姑娘,多谢你对我的
意,可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的。希望你今后能遇着个好
吧。
他走外间,知道林巧这样一睡,一时半刻该醒不过的。好在如今天气还很冷,倒不怕那些鱼虾臭。
他在门边靠墙坐下,散出
兵在四周探查一番,确认无
之后便合上眼睛,默诵起咒文。黄色微光在
脑中出现,他踏上幽冥黄泉之路,现身诸天北辰之界。
他站在金台上向鬼门关外看了看,未瞧见
差,便盘膝坐下,开始吸纳此界浓郁的灵力。在外面
定时,
脑一片空明,一点念
也泛不起来。可在这里识却处于极微妙的状态,即便
了定,也能思想自如。
他便一边运气修补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一边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其实每一次进
此界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一半是不知道“这一次”进来这里会不会生什么出
意料的变化,另一半,则是不知道这里是否安全。
假定原本的北辰帝君真的不存在了——以世俗的例子来看,当一位君王逝去之后,会是怎样的
况?
倘若整个国家的
都同那君王一起消失了,留下来的土地必然会被觊觎。眼下这北辰一界,就很像是一座藏有许多宝贝的宫室吧。
可他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他所在这一界是在哪里,“附近”——如果诸天万界中有“附近”这个概念的话——会不会有一些虎视眈眈的存在。
要是它们也晓得北辰不在了,会不会来寻找此处?
而这里一直空着,是不是因为从前隐藏得极好,并未被
觉察?可如今自己频繁出
,会引来灾祸的么?
这些他不知道,想来也无法从生界的任何一个
中得到答案。
还有——他想要找常家的
,想知道他们现在如何、在哪儿。这件事,其实说来不难。譬如九三和百十二这样的
差在生界化身无数、各管一方,当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吧。
但李伯辰想了想,也不敢去问。之前在生死攸关之际叫九三帮自己,可以令它觉得这是北辰帝君对它的一次试炼、或许将重用它。但如果拿“常家
眼下何处”这种小事来问它,再蠢的
也会生出疑心。
归根结底的话,还是因为他不晓得这一界的秘密、法则,因而才束手束脚。他独守金山,但只能一枚枚铜板地用!
必须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