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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烦把青叶给宁奕，上前查看贯穿枯瘦男的铁锁链。

这道锁链的材质不可知，外不可触摸，由天都执法司大司墨守，亲自在锁链上纹刻符箓，大隋天下执法司，诸位大司，镇守天都的墨守，修行境界最是高，符箓之道浩瀚如海，即便是丫，也只能看出一二，不敢轻易尝试解。

当年天都血夜之后，裴旻的旧部遭受清洗。

裴旻麾下的三位星君，驻守在北境的“沉渊君”临阵倒戈，天都血夜之后，接管北境大将军府，另外两位星君，则是再无踪迹。

被天都执法司大司墨守镇压于此的，是三位星君之一的“胤君”。

“不要试了......没有用的。”

“将军死后......我与墨守在阳平瀑布一战。”胤君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三十二，被镇压在此地，永世见不得天。战败之后，我一心求死，锁住魂，再无扭转气机......即便解开枷锁，我也不会得到自由。”

听完这些话，裴烦的黯然下来。

她站在枯瘦男身前，回望向宁奕。

宁奕在心湖里问道：“前辈，可有解开枷锁的办法？”

剑器近坐在心湖上空，他摇了摇，道：“与枷锁无关，他先前也说了，天都执法司大司的枷锁只是锁住了一具身，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除非是炼体者，否则抛却身仍然可以存活，此的魂只剩一缕，十二年吊着一气，就算真的解开枷锁，迎来的也不是自由，而是永恒的解脱。”

宁奕抱着青叶，望向裴烦，摇了摇。

没有办法。

裴烦抿了抿嘴唇，刚刚想说什么，胤君便缓缓开，“小主，我们曾见过一面的......幼时你在将军府，我与沉渊，寒山，为你守岁，我们三，一送了你一柄剑器，可还记得？”

丫摇了摇，菩萨庙之前的事，在之前的连夜高烧里，变为了梦魇，燃成了一团灰烬，几乎难以窥见，况且那时候太小，怎么去想，都只是一团模糊。

将军府灭门之前，的确有熟客常来。

胤君声音黯然，道：“都是一些小事，记不得就算了。”

他望向宁奕，轻声道：“这位是？”

“他叫宁奕。”裴烦道：“徐藏前辈带我离开天都之后，血战三天三夜，是宁奕救了我，在西岭一起生活。”

胤君微笑道：“那柄剑叫什么名字？”

宁奕平静道：“细雪。”

胤君眼骤然亮了三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他望着宁奕腰间的油纸伞，眼里带着三分忌惮，讶然道：“徐藏的‘细雪’？难怪刚刚的那一剑有如此威力......你是徐藏的传？”

宁奕摇了摇，并不否认。

他环抱双臂，将青叶放在地上，目光自上而下掠过，看着锁在瀑布天下的胤君。

两条锁链延伸极长，除非是星君级别的大修行者全力出手，否则无法从外面劈断。

至于从内挣脱，更无可能。

胤君想要离开这里，的确没有希望。

场面安静了那么一小会。

枯瘦男顿了顿，犹豫道：“徐藏如今何在，是否跟你们一行？”

丫声音苦涩，摇道：“长阖间。”

胤君怔了怔。

他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先是怔怔看着自家小主，然后看着宁奕，确认了后者脸上的沉重，没有半丝作假的成分。

胤君喃喃道：“徐藏死了......徐藏也会死么？”

物是非。

去楼空。

他脸上的有些复杂。

胤君抬起来，看着裴烦，认真道：“小主......这些年来，我做了一件错事，想要恳请你的原谅。”

说这句话的时候，枯瘦男的柔和起来，他的双肩被穿透，披散，看起来极为狼狈，此刻笑了笑，自嘲道：“我修行了‘剑’之术，我对不起将军，也对不起‘胤君’的一世声名。”

他本不想活了，锁在阳平瀑布内，就这么无问津的死去。

但是生死相随的弟兄们，把剑气抽窍而出，递他的体内。

替他保住最后一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剑气出窍，血消融，靠坐在石壁上，就这么化为一具一具枯骨。

十二年的岁月，对修行者而言并不算长，但是锁在这里，一分一秒，度如年。

万分煎熬。

这些被注自己体内的剑气，不断酵，成为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源力，胤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直到他见到了第一个闯瀑布内的修行者。

他忘了那一的场景，但是他还记得“大快朵颐”的喜悦，那种虚无之中带来的快感。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腹里的饱胀感，唇边的鲜血，还有地上的骸骨，都在告诉他，自己到底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

裴烦沉默下来。

她已经猜到。

胤君要忏悔的，便是这件错事。

枯瘦男缓慢说道：“这些年来，我反复告诉自己，北境的胤君已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就只是一具空壳，我忘记了我吃掉了多少活血，杀死了多少剑。”

他抬起来，看着裴烦，喃喃道：“我时有疯癫，时有忘我，修行剑之术后，我与南疆的那些疯子，并无区别......于是我在自己清醒之时，贴了那张符箓，告诫外不要内。”

“我做了一件错事，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我是罪，小主......胤君乃是罪......”

枯瘦男的痛苦起来。

他看着裴烦，沙哑道：“小主......小主......裴......”

说话之间，枯瘦男的有所变幻。

他肩抽搐着，贯穿着两肩血的锁链，忽然哗啦啦震颤起来，大司墨守的烙印，一字一字以极高的频率往外蹦着，噼里啪啦的雷霆流淌而下，汇聚在“胤君”的面孔上，整座漆黑天里，丫肩的莲花火焰，瞬间熄灭。

雷霆光华乍现——

胤君抬起来，惨白光芒下，映照出那张半是痛哭半是癫笑的面颊来。

“小主，我真的太饿了！”

鲜血淋漓，一对准丫的脖颈咬下。

裴烦的变幻，来不及后掠。

一咬下，去不是血绽开的声音，也没有鲜血迸溅的血腥画面——

“咔嚓”一声。

牙齿咬到锋锐剑锋的声音。

细雪的剑锋翻转，胤君的牙齿竟然分毫不让，硬生生咬在剑锋上，银光窜，这个枯瘦男的眼鸷下来，试图咬碎赵蕤先生铸造的剑器。

宁奕一只手护住丫，身子后掠，眼冰冷，猛地抽剑——

“刺啦”一声！

几颗牙齿被剑气崩出，滚滚鲜血抛洒。

枯瘦男嘶吼着向前踏出一步，轰隆隆的锁链撞声音，两根锁链瞬间绷直，拽拉着他的双肩，猛地向后勒住，那一步悬而未落，整座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