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泛起一幕一幕的画面，那道红色的影子，与眉心的那枚大红枣印记，一模一样，带给自己温暖。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男的面容，对自己笑，逗自己玩。

自己幼年时候，声气的声音，缓慢漾开来。

“爹。”

剑器碎，古鞘飞灰，杀念漾，红雾弥漫。

宁奕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座天里，看到这副景象。

红雾之中，缓慢凝聚出一尊衣衫古朴的中年男。

看不清面容。

也无法探知身上的气息。

红衫中年男出现的那一刹，整座天都摇曳起来，地动天摇。

胤君不敢置信，面色苍白。

他尖声惊骇道：“裴旻！你还没死，怎么可能！”

裴旻！

裴旻！

宁奕心湖里掀起滔天大。

剑器近的声音木然传来：“不是本尊，死如灯灭，只是一抹念犹存，庇护丫而已。用一次少一次。”

听到这句话，宁奕的才稍稍平缓。

他看着身旁的孩，丫闭着双眼，泪水潸潸而下，一只手按在眉心，红光摇曳，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

胤君的声音刚刚落下，漫天飞剑，再也不受控制，直接崩碎开来。

裴旻大的身形，一般羽化，看不真切，悬浮在两的面前。

他只是一道残念，牵挂着丫，放不下，于是便不曾消散。

裴旻大留下剑藏，要庇佑自己的儿一生平安。

他便将自己的一缕剑意，寄托其中。

此时此刻，显化而出。

红衫男的目光，望着锁在天里的枯瘦身形，眼里带着一丝失望。

“胤柔。”

裴旻直呼胤君名字，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威严，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

他很是惋惜的说了四个字。

“你魔了。”

胤柔，你魔了。

这句话落在心里，倒有些好笑。

枯瘦男笑出声来，他的额心升起一阵阵黑雾，看到红衫男的出现，并没有紧张，反倒有三分释然。

胤君盯着自己生前最为敬重的“将军”，三四个呼吸之后，便现这只不过是一道残影。

于是一整张脸逐渐被黑气腐蚀的胤君，一字一句嘲笑道：“我若不魔，早就死了，大将军，我不想死，可你能救我吗？”

“北境大将军府，天都血夜之后被清洗，我胤柔做错了什么？要被镇压在这阳平天里，永世见不得天？我这些兄弟们又做错了什么？”胤君的声音，字字诛心，他盯着那袭红衫，缓慢道：“我有的选吗？”

黑气在胤君的身上蔓延，这些年来，他吞噬的血，成为让他活下去的源力，苟延残喘，与其说是困在这座瀑布里，不如说是躲在这座瀑布里。

这一字字，落在裴旻心间。

红衫男的，并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轻声道：“如果我还活着，你不会被镇压在这座阳平瀑布下。”

胤君眯起双眼。

裴旻缓慢道：“我会把你镇压在北境将军府地底，让你一条生魂也不得吞噬。”

这句话说出来，红衫男便一步踏出，来到了胤君面前。

煞气自胤君额滚出，在裴旻抬掌的那一刻，尽数崩碎殆尽。

一掌拍在胤君额之处。

滔天黑煞，翻滚如云海。

声嘶力竭的惨嚎声音，可见其痛。

当初在罗刹城，裴旻丟掷一柄伞器，作为“惩戒”，直接毁去韩约最钟的一具身。

如今的这一掌，只重不轻。

裴旻一只手掌掌心抵压在胤君额，木然道：“胤柔，你魔已不是一天两天，北境大将军府被封，与你被镇压在阳平又有何关联？你想拿这句话来蒙蔽真相，让我心怀愧疚？”

胤君喉咙不断翻滚，竟然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执法司大司墨守，盯上你已经很久，碍于我的声名，他们迟迟不敢动手。”裴旻眼冰冷，道：“我本想慢慢感化你......现在看来，断无可能，若是再来一次机会，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以免祸害苍生。”

“刺啦”的一声，像是魂魄与体的割裂，经受不住剧烈的痛苦，就此分离开来——

脱离出窍的魂魄，化为缠缠绕绕的影子，烙刻在石壁之上。

胤君的面容，一半晦暗，一半光明。

宁奕心一震！

他盯住胤君，池之中的半片骨笛，在心湖之中，迸出一声尖啸。

山呼海啸！

天幕撕裂！

海水倒灌！

巨木枯竭！

一幕一幕的场景，碎片般塞脑海，宁奕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住额，吃力抬起来，盯着石壁内缓慢掠出的那道“影子”。

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蜀山的后山。

那根本就不是“”。

池池水里的，自行凝聚而出，波涛汹涌，注剑骨。

裴旻大盯住枯瘦男，寒声道：“果然......你根本就不是‘胤君’。”

......

......

那道影子在石壁上，声音渗的笑了起来。

“裴旻......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那道扭曲的影子，在石壁的火光里，择光而噬，愈壮大起来，片刻之后，它高高盘踞了一整面天石壁，漠然道：“可是你已死了，一缕残魂，如何‘杀死’我？”

红衫中年男，吸了一气。

“我不止一次地遇到过你......或者说，你们。”裴旻眯起双眼，皱眉道：“不止是在大隋天下，妖族天下也有你们的影子。我本以为这只是妖族的某种独特手段，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如果我本尊仍在，一缕剑气便可灭杀你。”

那道影子笑得愈肆无忌惮，道：“如今安在否？”

裴旻站在影子下。

他抬起来，眼前是无边的黑，这抹黑暗若是不断蔓延，总有一天能吞掉所有的光。

执法司大司墨守盯上的，不是“胤君”，而是这个东西。

噼里啪啦的雷霆，从锁链的符箓上传来，一整条锁链，囚压着这道影子，只可惜即便是天都执法司大司，也不具备杀死“它”的能力。

只能囚压于此。

那道影子，占据了一整面石壁之后，便不再满足于此，而是分出一缕浓墨般的影子，凝聚出一柄狭长的漆黑小剑，三四个呼吸，便有七八十柄剑器，凝聚而出。

剑尖对准三。

裴旻轻轻吸了一气。

他面色凝重说道：“少年，借我一把剑。”

他要借一把剑。

一把足以斩杀这道影子的剑。

而在此地，于此时，只有一个少年。

也只有一把出鞘的剑。

半跪在地的宁奕，听到了这句话，一点一点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