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不靓晓星辰。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窗扉半开间，子正梳妆，她早前得了消息，知他今夜定会过来。

早早唤了一众姊妹等他，随即换了身墨蓝束腰短衫，坐在台前梳妆打扮。

妆台上摆满胭脂水，金珠玉匣，还有一把沾着寒芒的镰刀。

取张脂抿上唇色，子冲铜镜娇艳一笑，随后，镜中闪现一男子挺拔的身姿。

子回身，面上笑得更加娇媚，“您终于肯来了，姐妹们等候多时了。”

若苟今雨在这，便认得出，这是邻巷的寡，甄田。

三年前，甄田出嫁当晚，夫家就被征去当了兵。街的无赖欺她是个守活寡的新嫁娘，将她掳到田间想羞辱她，结果碰到割稻的苟苌，被他一镰刀撂倒。

苟苌不过嫌家碍着他割稻，甄田却一眼瞧上了他的刀法，蹲在田里看少年割了一下午的稻子。

心想着自己若是有这刀法，哪还用得着受他欺辱。

自此，甄田就没没夜地求着他教刀法，还带着长安城里其余受欺负的姐妹们一块求。

苟苌不答应，却不好打，只放着一帮姑娘们跟在他后割稻子。

时一久，长安城里就暗自结了一子镰刀帮。甄田不顾苟苌的反对，将他奉为帮主。

但不知为何，苟苌自始至终，都未承认，更不同意当什么帮主。

直到今，她们终于收到苟苌的第一道诏令。

“出发吧。”

苟苌没多说什么。

出门时，三五十个姑娘跟上来，个个着了身黑色劲装，手里握着把黝黑的镰刀，神凶煞凌厉。

苟苌走在最前，迎着月光，踏着孤影，一身藏青的短褐，长发高簪，鬓角凉风，少年抱着一弯镰刀，俊脸清冽，眉目远。

他走的并不慢，但不知是身子单薄，还是寒夜太冷，生生让瞧出几分迟暮萧然。

“大郎啊，幺幺这遭生死未卜，你要不就把那帮召集来试试，左右多些多份力，若是出什么事也有得照应。”

“我知你担心你娘反对，一直不肯接受她们，但总归事出有因，大不了出了事，还有爹帮你挡着。”

高台前，阿爹语重心长地同他讲了许久，只希望他能把这帮同他耍镰刀的姑娘带出来解围。

他不是不明白，他瞧得出来，得知小妹出事后，阿爹面色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只是阿爹不晓得，在这之后，阿娘定要叫他散伙封刀的。

平常百姓聚众习武官家怎会允许，阿娘也不过是为了全家的安危。

再说，就阿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哪里拦得住阿娘的决定？

但是阿爹阿娘可能不懂，这把刀，自他三岁拿起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不过，他思量过了，若是此次封刀是为了救幺幺回家，他心甘愿。

……

终南山，地牢。

“你们要的我带来了，别再打搅我清修。”

“嘭”地一声，苟熹微猛地被砸醒，浑身火辣辣的疼，正要查看伤处，四肢怎么也伸展不开，触手才感觉自己似乎被困在一个粗布麻袋里。

袋中应放置过当归，鼻尖一浓烈的当归味，闷得很，叫透不过气来。

随后便听见一大汉谄媚的声音，苟熹微立即停下动作。

“嘿嘿，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要公子肯配合，自然不会扰公子的事。”

“刺啦——”有什么被割开，袋子被拎起来一角，苟熹微只觉脸被挤压得生疼，那大汉的声音更近了，明显透着不悦。

“公子，我们要的可是个男。”

“你们只同我说要溜进山里的耗子，我给你们送来了。”

说话的应是那位公子，苟熹微辨出方位的同时，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身上的气味，同先前她昏倒前所到的那个院落的药味极其相像。

“公子……”

苟熹微听见有利器空的声响，那大汉尖锐地叫唤起来。

旁边来了个拉着大汉跪地上求饶：“公子，阿大他心直快，我们也是急着差，求公子饶了我家老兄弟一命吧。”

“记住，我不治你们，不过是不想脏了我门前净土。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废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公子慢走。”

被唤作公子的那很快走了。

苟熹微陷沉思，听那公子的声音，年纪不大，说话却极为高傲，隐隐透着不屑。

他身上的药香似常年积累而成，适才飞出去的极有可能是银针，应是个行医之。

她来时已然中了毒，如今却安然无恙，可能就是被他治好的。可他明明治好自己，为何又把自己送进贼窝来？

苟熹微怀疑自己很有可能被当成替死鬼送上来的。

“该死的，晦气！”应是见公子走远了，那被废了胳膊的阿大张骂，“这娃怎么办？”

“先跟那小子丢一起吧。”那回他。

“我看这丫长得挺的，不如先让兄弟我尝尝滋味？”双颊兀地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捏起，厚重的老茧在她脸上捏来揉去，苟熹微登时警铃大作。

背在后面的手悄然移到后脑处，眼看就要摸上那支梅花簪子。

阿大就被狠狠敲打一番，束缚在自己脸上的手登时松开，苟熹微暗自松了气。

“尝什么尝！先抓到苻坚那小子再说，没抓到苻坚，小心大回来要了我们脑袋。”

苻坚？

这些跟之前追杀他们的会不会是一伙的？

如果是，那他们要抓苻坚……

思索间，苟熹微已被带到一个混着恶臭又分外湿的地方。

许是一个暗室，抑或是个地牢，苟熹微听见铁索哐当几声，伴着木柱相撞的闷响，似个牢房。

苟熹微被从布袋里重重抖到地上，这遭脸朝着地面，被扔到稻堆里。

根粗砺，苟熹微被几根凸起的倒刺扎了皮。

接着又是哐当几声，门锁上了。

听着那两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苟熹微终于翻个身，仰躺在地上。

牢内还有一呼吸声，沉重，细长，像在压抑着身上的剧痛。

熟悉的腐味叫苟熹微很快辨认出他的身份，他就是适才同她一起被追杀的。

苟熹微没急着开，这极可能跟苻坚有关。

“瞎子，你怎么进来了？”

半梦半醒时，那终于问她。

苟熹微反问他：“你是苻家？”

那笑了，“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苻坚？”

苟熹微没做声，回什么？

她认识苻坚少说也有大半辈子了，那心中只有大义，又怎会威胁子？

要说同他秉截然相反的，苻家也唯有苻生这个另类了罢。

苟熹微偏看他，朦胧间似有道黑影在远处侧身过来。

她眨了眨眼，又什么也看不见。

这年连瞎子都能产生幻觉了，也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