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浓浓的雾气像棉絮一样塞满了马道河，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一片嘈杂声，在雾气中缥缈回着。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快点，快点！”

“磨磨唧唧的，去晚了没位置啦！”

雾气渐渐飘散，马道河慢慢地在视野中清晰地显现出来。

只见马道河两边的公路、马道上三三两两的影，互相催促着，叫骂着嘻嘻哈哈着，一起又急急忙忙浩浩向村委会方向奔去。

大清早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赶着上班呢。

他们都奔向一个方向，马道河村村委会。

马道河村委会就坐落在一个河边小山顶上面的平地里，村委会旁边就是马道河村小学。

十多年前，马道河村小学完成了使命，响应上级集中教学的号召，马道河村的孩子们都去了马道河乡中心小学就读。于是，空出的小学就成了马道河村民文化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最初是为村民提供文化技术书籍阅览及农业技术培训。刚开始，农业技术培训较多，有时需要一整天，大家都住得比较分散，中午回家的话跑来跑去挺麻烦，很多就留在了活动中心，中午时间没事可做，于是，村民们就在村委会旁边的小卖部王小娟那里借来了麻将，暂做消遣。

有了开，之后就刹不住车了，很快就发展壮大起来，只要有培训，大家首先不是想着带笔和纸，而是先想着带好麻将或扑克。

后来，就是没有培训，大家都会积极地赶往活动中心，生怕去迟了，没有机会上场。打麻将四一桌，剩下三个可以斗斗地主，没想成为剩下的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就看谁跑得快，早到的才会抢到位置，不至于剩下来。

刚开始，村支书兼村长陈大今以为大家有学习农业技术的积极，还很鼓励地说，大家好好玩，尽完兴给我好好学。

后来发现不对劲，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每个教室都是麻将桌，一下子发展成了近二十桌。

自从村小学没有学生后，老师自然就没了，没管理，学校的围墙在一次雨之中倒塌，就是关上大门都没用。锁了教室，也丝毫难不住这些粗莽的村民们。

支书陈大今就站在那里大骂，你们这些瘪犊子，好的不学，正经事也不，在这儿赌博，都给我滚回去！

没听他的，就是镇长大来了，也没惧怕。

陈大今真怒了，走过去把桌子掀了，一个个麻将掉在地上，发出哗哗哗啦啦啦的声音。

被掀了桌子的那几个站起来，怒视着他，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赌博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赌博了？哪条法律规定不让打麻将？！

陈大今有些怯了，弄不好，男的会打，的会耍泼，这些都是村里的壮劳力，得罪了他们，以后的工作更加难做。

再说，这些着呢，身上从不带现金，都用筹码，结束后微信支付就行了。虽然输赢不大，但这种风气影响不好。

没办法，陈大今就召集村副主任王书华和丁秋香开会，然后，三吭哧吭哧连夜把办公室里的桌子全搬到了村礼堂，用一把大锁锁住了。

这也拦不住村民们，几乎家家都有折叠桌，早上把折叠桌放在摩托车后座，每带上椅子，拉到小学，结束后又拉回家，大家配合的相当有致。

陈大今束手无策，这打麻将赌博自己找不着证据，上面领导隔三差五会下来检查工作，要是上面领导知道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再说长期下去，村民的收怎么能提高？荒废了农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级规定，如果有农田荒废，就拿支书过问。现在撂荒的虽然不多，但得靠这些的力量耕种起来才行。

副主任王书华主管村治安及调解员，他去找镇派出所，希望协助一下工作，村民们对警察还是有所畏惧的。

派出所所长哈哈一笑说，你报警，我抓。

王书华听所长这么一说，知道是他不愿意。现在警力有限，派出所早就和各村达成了一致，常事件由各村自行负责，刑事案件给派出所。一旦报警抓，派出所就会立案，那后果就大了。

村部三在办公室商量了半天，陈大今就说，擒贼先擒王，大家先把自己的家属劝回去。

他这句话是说给丁秋香听的，在这群“麻友”当中，村部家属就只有丁秋香的丈夫王路宽在里面。虽然他显得极为低调，但有了他，其他村民似乎有恃无恐。

这个决策一出，小卖部的王小娟就知道了，王小娟是支书陈大今的小姨子。她的小卖部生意之前一直不温不火，自从大家在小学打起来了麻将之后，营业额是直线上升，烟、瓜子、面包、泡面、水等极为畅销。她不能看着自己的财路就这么断了。

黄昏时分，打麻将的渐渐散了，王小娟站在小卖部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小学的大门。

看见王路宽出来，就走过去，说：“哥，你回去要小心哦，嫂子可能对你执行家法。”

“你别挑拨，你嫂子奈何不了我。”王路宽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说，不就是娱乐嘛，在农村累死累活的，调剂一下也很正常啊。”王小娟就把村委会的决定给他说了。

王路宽哼了一声就走了。

王路宽平时在家或者在别家玩个麻将，丁秋香就叽叽歪歪的；现在来小学玩，每天见到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了他很多次，他懒得理她。

丁秋香原来是外村，年轻时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是高中毕业生，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村里能和她有一比的只有简小芳，但她比简小芳要年轻一些。

王路宽呢，身材不高不说，脸上一脸横，眼神凶的。原来算是马道河一霸，没不怕他，但他喜欢管闲事，文雅一点说是打抱不平，年轻时经常在外边打架斗殴。

以前，简小芳嫁给老陈时，大家就觉得一朵鲜花在牛粪上，不过简小芳嫁给老陈是有原因的，是因为男朋友单大志抛弃了她。但丁秋香嫁给王路宽，大家都一雾水，都说这世道太不公平。

后来村里的晃悠哥王明亮才说，你们懂个！自古美英雄，现在没了英雄，就流氓！你不见电视里流氓身边都是美吗？

大家心里多年的疑问，经过他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

这亮尕子才多大啊！他懂个球，他像个流氓，怎么身边没有美呢？！我就喜欢我家路宽身上的匪气，有格！别看我家路宽凶的，但他有正义感，这样的才有安全感。丁秋香对王明亮的话嗤之以鼻。

二十多年前，丁秋香嫁给王路宽，村民们都会好奇，这王路宽会不会打他媳呢？但他没有满足大家的好奇心。王路宽变了，格温和了很多，不再打架了，正义感还在，只不过用来理论的不是拳而是道理。大家都私下说，一朵鲜花在牛粪上，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丁秋香还有一点无能及，就是打哈哈，那笑起来是肆无忌惮脆价响，如机枪扫，似鞭炮长鸣，响彻马道河，绵延不绝。她笑的时候，在场的无不担心她缺氧坏嗓而流眼泪背过气去，但她长笑过后脸不变色心不跳，说起话来声音还是那么声。

因为她打哈哈，村里认为她没有坏心眼，有坏心眼的是不会笑得这么坦的，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