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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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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不见,有一次母亲又看到她提着篮子出门,便问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她不敢实说,就说是芍药花。”

木梓焱顿了顿,眼含三分笑意,“母亲瞧着她眼神躲闪,便打开篮子要看个究竟,掀开后却果然是芍药花。妹妹还以为是仙显灵,其实是我先前恶作剧趁她不备换了篮子,碰巧换的就是一篮开的满山遍野的芍药花。”

将离绽红绡,空谷澹月华。记忆像是又回到了幼时。

月霄霁看向木梓焱,叹道:“如果换作林姨娘是她,带着一篮芍药花出门,而林夫问她带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吓得说是‘馒’。”

木梓焱突然脑海中抓住一点什么,伸手拍拍月霄霁的肩膀,肯定的说:“林姨娘没事的。”

因着丧仪置办繁杂,又差点被冤枉,月夫心绪不宁,晌午阳光正好,月霄裳便拉着母亲到紫园散步。

紫园原是月府后院僻静处的一个花园,因着院内种了许多千叶红牡丹和千叶黄花牡丹,魏紫姚黄凝晓露,院角半处又有好些紫色铁线莲,搭架牵引成枝藤曼妙的花篱和花柱,寓意“紫气东来”,故唤作紫园。

花开无声,花落无息,清明方过,前几还姹紫嫣红的花多有凋零,差着花期的蓓蕾却还未绽放,即便是春竟也生出一丝萧瑟之意。

月霄裳搀着母亲刚踏下园中的游廊石阶,远远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个身影,便叫了起来“梓焱,你怎么也在这里?”

自五年前父亲带回这个义子,月霄裳便偷偷对他暗生愫,可他偏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对府中都不甚亲近,一年回来两三次也只关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眼见月霄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亲母亲已经四处张罗着,这份义也只能暗暗埋在心里。

木梓焱对着月夫行过礼,转向月霄裳,“出来透透气,顺便寻一些花移到我院子里,也显得热闹些。”

“云西苑的紫凤羽应该快开了吧,到时还不热闹,远胜紫园这些寻常花。”

“你这丫到是懂行,紫凤羽乃芍药中的上品,我可花了好大功夫才培育出,这南海郡定找不到第二处有的。”边说边瞧向两边即将开败的花中之王,却也没错过月夫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一阵风起,只引得月夫连连咳嗽几声,借乏了便要离开。

月霄裳刚蓦然被夸赞,脸已绯红,只盼着能在木梓焱跟前多呆一刻,却又不好离了母亲左右,将手中的丝绸披风轻轻拢在月夫肩上,一步三回的出了紫园。

牡丹和芍药并称“花中二绝”,一个雍容华贵,大气优雅,一个内敛脱俗、淡薄含蓄,但若困于一念,终是自苦,字亦能见血封喉。

有虚妄,则无明,无明则贪念不灭,此为歧途。

木梓焱想,谁又能真正看得清

月府正厅之中,月敬修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木梓焱的话震惊众

“我怀疑老夫并未中蛊,而是被西羌血虱咬伤,西羌血虱细如蚊虻,进皮肤后吸食血,一个时辰必从经外奇体而出,再由外向内噬扯,最后自己也化为一滩污血,噬扯伤状如撕裂,极易看成是外力袭击所致。

“月夫,西羌血虱你很熟悉吧?”木梓焱转向月夫

月夫努力平静着扭曲的脸。

“你是在暗示说我用西羌血虱害了老夫?”

“你在当晚去老夫房间时将血虱放在老夫床榻帛枕的右侧。”木梓焱平静的解释。

“谋害老夫?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月夫语音发颤。

“或许你还有其他理由,”木梓焱目光突然凌厉起来“我只知道你想要林姨娘死,你想她死,即使会连带的杀掉一个对你像母亲一般的……”

月夫大笑起来,“一派胡言!”

“老夫遇害当晚子时我曾回府,不想惊动管家开门便从南苑后的侧墙翻进来,刚巧看到夫在院内埋东西,当时并未多想。可后来再看老夫,才意识到未必是外力所伤,夫埋的究竟是何物,即刻遣挖来便知。”木梓焱看向大厅众

月夫的双肩古怪的抖动了一下。

“西羌血虱极易进体,要想安全的取用,必须用紫凤羽的蓓蕾花蜜浸泡使其短时内麻痹,我不常在院中,即使过来折取花枝被看到也很容易遮掩过去,夫从一开始就打了我院中的紫凤羽的主意,是吧?”

木梓焱接着道:

“镇纸是你傍晚去老夫房间时故意放在床下,上面并不是老夫的血。

你有意让大家看到你去了老夫房中,再以镇纸把怀疑引向自己,等苏颖醒来,证实你离开时老夫都还安好,帮你洗去嫌疑,大家定不会再怀疑你。

这时再透露盅蛊之事,从林姨娘院里搜出铁证,你便成了被陷害的受害。”

月霄霁把玩着手里的香囊,一丝嘲讽从他的嘴角划过,

“母亲定是早就知道嘉荣儿为了治林姨娘的失魂症不惜偷偷用医蛊,盅蛊历来是禁物,一旦被搜出来便百莫辩。”

“哈哈哈,她该死,为何大家都怜惜她,我要她死,我要她活在恐惧中,要月家上上下下都唾弃她,痛恨她,……”

歇斯底里的笑声逐渐消失,月夫跌坐下去,开始静静地饮泣。

她是端庄贤淑的月夫,管理府中事宜,待接物从不出错。

扮演的角色越完美,心理压力就越大,她的内心压抑出了毛病,当有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便要付出代价。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清冷的月光自黑暗中划出一道银白,照在两个立在湖边的影上。

“自以为聪明的揣摩心、算计他,却也抵不过一个意外,谁能知道你会在当晚撞见一切。”

月霄霁看着远处的湖心亭,眼中一汪黑潭不见底。

“记得那晚下着雨,下雨天光线可不怎么好”木梓焱幽幽道。

月霄霁愕然,“所以,其实你并没有看见……”

木梓焱狡黠一笑,唇角轻扬。

“那晚我并未回府,但我看到院里花株少了许多。要知道西羌血虱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埋在土里,五后化为花泥。

当晚仓促,出府必引起怀疑,月夫一定是埋在自己院子里,具体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月霄霁问。

“苏颖说老太太让取走暖炉,四月乍暖还寒,老家体弱气虚,最是畏冷,当时只觉诧异,后来查看伤形状我便有所怀疑。西羌血虱进体虽极难察觉,但会搅动全身气血,四肢发热。

如果林姨娘有意以血虱害,又怎会留着盅蛊被抓把柄,真正行凶之既然要拖林姨娘下水又何必大费周章去陷害月夫。”

木梓焱一双凤眼似泛着光,“看似越复杂的事其实越简单,看看有谁能从中受益便知道了。”

他接着道:“起初我只是怀疑,月夫身上有明显的紫凤羽的香味,此花香本不会久留,除非碰触过花萼蜜才经久不散。不过一切都只是推测,提到西羌血虱时她的表证实了我的想法。”

月霄霁轻叹:“就像是一个赌局,赌第一次洗脱嫌疑后没有会再怀疑她,赌无知晓西羌血虱这种异族毒物,赌林姨娘在神压力下定会自己承认。”

“可她只赌对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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