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一愣。

“她还是太小啦，可怜了，才十一岁，哪能受的住云雨之事？当晚血流不止就，就死啦。”楚驿摇叹了气，随意道，“不过，一个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吧，只是可惜了一个小美儿。说起来，臣家中也死了一个下，不过他是被臣令杖毙的。”

刘协疑惑道：“为何呢？”

“他手脚不净，端菜的时候偷吃了一……陛下您说说，这做仆的居然偷吃主家的东西，若是不杖毙他以后还能服众么？而且我的东西居然被一个下等的仆给偷吃了一，真是太恶心了。”

“其实……朕觉得，未必真要打死他，打断他的腿，也就是了。”

楚驿笑了：“是，陛下仁慈，下次定然听从陛下的意思。谁要是再敢偷吃一菜，臣就打断他的一条腿。陛下，其实臣有一个车夫，这车夫也是个苦命的啊。”

荀攸微微苦笑。

刘协有些奇怪，他不知道楚驿说了这么半天是想说什么，但是不自禁的好奇追问：“这车夫怎么了吗？”

“这个车夫的弟弟和弟媳都被地方郡兵给杀了，他们年方十二的儿，被充作军，被夜J……”

“好大的胆子！”刘协不由大怒，“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郡兵说，这家是蛾贼。”

“什么？他们都是黄巾兵？”

楚驿笑了：“什么黄巾，杀良冒功，自古便有之。是不是黄巾，旁又怎会知道呢？这个小孩被J了半个多月，脑子都坏掉了，疯了。可怜呐。”

刘协也叹了气：“是挺可怜的，要不，朕让太医令找个厉害的太医去给她看看？”

楚驿摇：“陛下，刚才是臣失言了，您怎么也说要派太医医治她呢？这个小孩大逆不道，臣回去就要把她给官府呢！”

“这又是为何？”

“因为这些，居然违背了陛下的意愿，居然没有生活在陛下所生活的尧舜之世里。那小美居然被父母三斗米卖掉，居然十一岁就要经受事，居然因此而死。我家那仆居然为婢不得自由，居然只因吃一菜就要被打死，我那车夫的弟弟和弟媳，居然会无辜冤死。那可怜的十二岁的侄，居然被J污而痴呆了！”

“还有那些在洛阳城外的难民，他们居然因为兵匪家亡，居然因为瘟疫埋骨他乡。他们居然因为不起赋税而卖身为，居然每天都有受冻挨饿致死。他们居然还争相食用那些死的尸体，他们居然卖儿卖，居然还换彼此的子，杀之而食其！他们居然饥无食寒无衣，还要服徭役，成了残废！”

“我大汉五千万，居然有四千九百万的民，不知华夏礼仪有多大，不知服章有多美，他们居然吃不到致的美味佳肴，他们居然没有学习任何圣典籍的选择权？他们居然没有和陛下一般生活在尧舜之世！不称圣意，如此藐视，真是大不敬！”

刘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却期期艾艾，什么也说不出来。

“朕，失言了，呵呵呵……够了，够了，楚侍郎，你不必再说了……”刘协涨红着脸，哆嗦道，强颜欢笑道。

“陛下，怎么算是失言了呢？其实臣提议陛下应该下诏表彰一些活在尧舜盛世里的，号召天下之民向他们看齐。”

“你说什么？”

“比方说各郡国的诸王，以及弘农杨氏、汝南袁氏、颍川荀氏、涿郡崔氏、下邳陈氏、北海公孙氏等，以及还有一些地方豪族，如无极甄家、平阳羊家，乘氏李家，朐县糜家等等等等，陛下应该下诏表彰他们。”

“为，为什么？”

“因为这些富豪家，居室栉次鳞比，数百栋高楼一栋连着一栋。他们肥沃的田地布满郊野，他们婢成千上万，车船钱庄，布于四方。囤积居奇，满于都城。这般储藏的奇珍异宝，巨室不能容纳。他们家中的牲畜，山谷都不能承受。他们的妖童美妾，塞满了绮丽的红楼华屋。他们歌舞乐队，从前庭一直排列到宅。等候召见的宾客幕僚，车骑错，拥挤于门前，这些唯唯诺诺既不敢轻易离开，又不敢贸然进去。他们的牛羊猪多到吃不完甚至放到臭掉，清醇美酒多到饮不尽甚至坏掉。围绕在身边的们，随着他们的目所顾盼、心所喜怒而趋附奉承。这些恣意享受间欢乐，才是和陛下您中的‘我们’，才是您中的‘后’。至于那些卖儿卖，易子相食，投身为，饥寒而死，被兵匪所害的……”

“够了，够了！”刘协堵住耳朵，怒吼道。

“陛下，您在害怕什么？您在害怕知道真相？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您想的那样？原来绝大部分的都是侍候公侯君长的妖童美妾、婢附徒？原来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早已被划定好。他们辛劳一生，只是为了给那些上层名流的华屋添砖加瓦？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坐井观天的青蛙吗，其实我们每个都是一只青蛙，我们在周围看到的、了解的，就是一井，我们根据我们有限的认知解读这个世界。您的周围尽是王公大臣才子士，所以，您被困在这个井中了。您中的‘我们’，只是‘他们’。”

说道最后，楚驿的声音温和了许多。脸上挂着毫无涟漪的微笑。

“您在城内，又如何看得见城外的遍地饿殍？”

“他们在挣扎，他们在迷茫，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想活着——哪怕整天向摇尾乞怜，像一条狗。”

“您怎么还在颤抖呢？要吩咐太官令给您准备一碗汤吗？您放心，汤里不会放讨厌的韭菜的。”

楚驿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