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该信你。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陆宽宽瞪了他一眼。“送我跟他一起阳境。”

事已至此，陆宽宽也别无法子了。

“你去了，有何用？”阳境中，万般皆空，就是陆宽宽跟着去了，也幻不出实体，高止是看不见她的。

“噢？我有何用你不清楚？”陆宽宽眸中光一闪，有些事终于想通。

高止若真的走不出阳境，以陆宽宽的妖力，大可直接拉他回来，只是会损半数元气。

这许道临与玄机子虽修了道法，但终究还是凡，劣难改。

玄机子知道许道临不会不顾高止，许道临更知道陆宽宽不会束手旁观。说到底，他们就是吃定了陆宽宽，想让她出手保了高止。

这才是陆宽宽说要跟许道临一起回神霄，他一答应了的真正原因。

许道临微微一笑，并不再作声。

燃香引魂，鬼魅匆匆。许道临抬手施法，将高止与陆宽宽送了阳境。

世间痴嗔恨，引执念颇。撒手寰，却不愿渡黄泉者，皆有一丝生魂被困于此。待他心中魔障除去，了无心愿时，才可真正回。

许道临将濒死的高止送阳境，让他直面自己的魔障，劫后归来，必能脱胎换骨。

阳境形如小镇，漫天飘着白色纸钱，风阵阵，刺心骨。

高止混沌中来此，脑中竟无一丝之前的记忆。

陆宽宽站在高止身边，可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她与高止不同，心中无甚特别执念，并不属于这个怪异的地方，便只能以风，以光的形式存在于阳境。

高止沿着空的街道行走，偶会遇到几只疯癫的小鬼。

“嘿嘿——”一小鬼瞬时出现在他面前，笑得诡异癫狂。“给你。”

小鬼拨开自己散的脏发，伸手掏出了自己眼珠子，到了高止手中。

高止的手被小鬼拉着，只能僵硬地捧住那双还在‘活蹦跳’的眼珠子。

高止的手心霎时被血迹染红，高止抬看那小鬼，只看着两个血红的窟窿连着一丝丝碎，那碎，随着风轻轻飘。

高止并不觉得恐怖，反而没由来地生了恻隐之心。

“你怎么不害怕啊？”小鬼瘪了瘪嘴，霎时不开心了起来。“啊，就是少爷你挖了我的眼珠子，你怎么会害怕呢？哈哈哈哈～”

小鬼拿回了自己的眼珠，飘然散去。

“我冤呐！我冤呐！我没有杀！”一颗老者颅倏忽滚到高止脚下，嘴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苍老又沉重。“青天大老爷，你帮帮我。”

“我应该不是青天大老爷，刚刚那个喊我少爷，没喊我大老爷。”高止跟他说道。

“哼！”老者朝他忒了唾沫，又倏忽滚走，绵延了一地血迹。

高止继续向前走，一间房屋的门突然打开。

高止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所有的房屋，只有这一间开了门，他犹疑，不知该不该进去。

“相公，你回来啦！快进来吃饭，我今天烧了许多好吃的。”一美娘子从中走出，穿着粗布麻衣，手上抱着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陆宽宽见之，心下惊奇，那子，竟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从这里开始，高止遇到的，就不仅仅是阳境中的生魂了。

“相公？”高止心中总觉这称呼陌生。

美娘子上前，牵住了高止，将他领进了屋。

“我们的小威风今天可乖了，一点都没有哭。”美娘子引高止座。

桌上粗茶淡饭，窜着热气，是间烟火。

高止抱来小威风，见他笑得可，心中便也忍不住喜悦。

“相公今劳作可幸苦？我后同你一道去田间吧。”美娘子为高止盛下一碗热汤。

“不幸苦。”高止眉眼弯弯，笑意横生。

“不幸苦？”美娘子面色突变，忽的横眉怒目。“我这么幸苦，你却一点都不幸苦？我当初嫁你，不过就是见你面容俊朗，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今你年老色弛，不仅没了好皮囊，就连这个家你都养不起了，还好意思不幸苦？”

高止一惊，双手一抖，小威风瞬时摔落在地，化作了一摊腐败的碎叶。

“这！”高止惊起，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脸庞。

糙如树根，皱如湿纸。

高止又抬，看向美娘子。

婀娜多姿，貌美如仙。

“你什么都不会，长得还如此丑陋，如何能配得上我？”美娘子眼神狠戾，伸手戳着高止的肩，径直将他赶出了屋子去。

“宽宽......”高止急切，中忽地就蹦出了‘宽宽’二字。

美娘子咄咄，高止后退不止，竟蓦然将自己绊倒。

天地旋转，高止惊得瞪大双眼，身子不由自己控制，轰然向后倒去。

高止本以为自己会摔个脑后落包，却扑通一下，掉进了寒水之中。

高止缓然下沉，渐渐窒息，眼前一片昏暗。

忽然，前方散来一丝光线，一双结实的臂膀朝他伸来。他如遇甘霖，慌中抓住了那双手。

“噗噗噗——”高止在水中挣扎，那寒气却渐渐侵蚀了他的身体。

他抓着的那双手突然变成了一对白骨，白骨之上覆着道服，道服衣袖之上还绣着一个‘九’字。

“我们都因你而死，你却还有脸面想着求生？”森的语调钻进了高止的耳朵里，而后缓缓了他的心。

他的眼前倏忽出现几十对了无皮，只剩下了白骨的手臂，那一丝光线再次消失，寒水之中，只剩下了昏暗与绝望。

“你有什么脸面还活在这世上？”

“是你害死了我们。”

......

万般声讨附于他耳。高止停下挣扎，渐渐沉水底。

“师兄，山下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师兄我对你不至于连这点了解都没有。”

“小徒想要离开灵宝派，至此不再修习道术。”

“四十九，连带着为师，数千年的修为皆汇于你一身上，以你天资，必定可以融会贯通，升仙度。”

众多记忆涌高止的脑海，翻腾不止，磨心智。

若是这些事，他可以永远忘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