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马车空位坐下，克莱恩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询问丽丝有关昨晚的事了。

“下午，下午一定……”他敲敲额，低声自语了一句。

……

午后四点半，克莱恩准时从占卜家俱乐部走出，慢悠悠地溜达到了丽丝上午告诉他的那个地址。打开怀表一看，正正好好过去五分钟。

于是他在这间挂有十铃酒吧招牌的店面，乘上了有鸢尾花徽记的马车。当然，他没有忘记用金币占卜法做最后的确认。

这之后，马车驶离了豪尔斯街区，窗外的景象逐渐开始变得陌生，克莱恩只能从大致方位辨认出来，自己来到了东区。

平稳的五六分钟行驶后，马车在临街一座有护栏与小片绿植园地的三层建筑前停了下来。

克莱恩推门下车，站在阶梯下方朝着敞开的房门内侧打量了几眼。

一位佣打扮的男仆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到来，迎出门来确认访客身份。

在克莱恩报上姓名后，这名男仆便对他点了点，示意他跟上自己。

于是克莱恩放松了心，一边欣赏着房间内明显考究的家具与装潢，一边跟着男仆往二楼走去。

他满心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丽丝，从她中得知关于晚宴的更多安排；结果却只是被带到了一个无的起居室，里面摆有沙发、橱柜、书桌，有致的壁炉、座钟和穿衣镜，以及一个挂有礼帽与整套黑色燕尾服的移动衣架，一只装有各种配饰的盒子，旁边地上还摆放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不知您在更换服装时是否需要帮助……”

克莱恩可以感觉到这名男仆的视线在他身上的廉价正装停留了数秒，才以一种迷惑又委婉的语气问了这么一句，似乎是在顾虑他的心。

我知道正装该怎么穿，也不是没有体面的正装，只是蹭了拿去缝补，报销款项也还没下来，不能购买替换品……

克莱恩有心想要解释，但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更不适合，于是紧抿着嘴唇，生硬地回了句：

“谢谢，不过不必了。”

也幸好对方没有向他再三确认，不然克莱恩感觉自己真要社死。

抱着相当谨慎细致的态度，克莱恩换上了那一身明显更有档次感的燕尾服，站到穿衣镜前抚平几处褶皱，期间还忍不住用指腹感受了一下衬衣与外套用料的细腻质感。

还别说，意外地合身，活动起来也不觉得有紧绷感，鞋子尺码同样刚好，穿上之后还有三到五厘米的增高效果，让整个都显得更加挺拔了。

就像是给他量身定制的一样，而且感觉上比穿越前他衣柜里近千元的西装还要好……

但这可是在鲁恩啊，买这样一套正装得花多少钱？

连领带夹都有宝石装饰，整套下来绝对超过一百……不，两百，甚至是三百镑！

刻进本能里的习惯令克莱恩开始估算起这套行的价格，但一边算着帐，一边对着镜子左右摆了几个动作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帅了，身上仿佛多出一种名为富贵的从容魅力。

有钱真好，一分钱一分货啊……不知道晚宴结束了是不是还要把这身正装还给丽丝。

嘶，等等，那个恶趣味的魔好像能看到镜子前的景象，也能穿过镜面进行移动……

她不会看到他的这些pose了吧？

别说下一秒就会有个影从这面穿衣镜里走出，然后对着他一顿嘲笑输出……

好在克莱恩担忧的这些况并没有发生。

在他换好礼服后没多久，之前为他引路的那名男仆在屋外的走廊上叩了几下门，询问里面的先生是否已经更衣完毕。

克莱恩表示没问题请进，对方便就拧开门把，推着一台小小的手推车进了屋。而在那名男仆身后，跟着一位他已十分熟悉的年轻孩。

“下午好呀，克莱恩，这套衣服穿起来感觉怎么样？”

丽丝语气轻快地和他打着招呼，靠近过来围着他绕了几圈，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点点。一旁的那名男仆则是无声地安置好了推车，随即躬身离开房间，不再打扰屋内的二。

“……还不错，只是有点意外，衣服和鞋的尺寸竟然都刚刚好。”克莱恩如实道出自己的感受，随即看了眼丽丝的打扮——发没有绑起，身上是一条简约设计的米色连衣长裙，下配一双同色的露趾绑带凉鞋。

显然，这并不会是她晚宴时的装束。

“合身就好，不枉我变成你的样子让裁衣匠们量尺寸。好了，来这边坐下，我边给你化妆边说明晚宴的事。”

丽丝相当随意，指了指沙发的方向，然后去把载有化妆工具的推车移到了沙发边上，回却发现克莱恩仍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等下，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觉得我好像耳背听到了很奇怪的内容……”克莱恩吸气，让自己勉强露出笑容。

丽丝想了想，脆直接拉着他到沙发边按下坐好：“化妆吗？社场合适当的化妆是基本礼节，不要觉得害羞，即使是男士们也多少需要一点修饰……来，先闭眼。”

“不是，不是这一句，还要之前的。”

克莱恩木然地闭眼答道，已经不想抗议她的恶霸作为，只得可怜地揣紧袋里的护符，从它逐渐升高的温度中感到了少许安心。

“之前的……你是说裁衣匠量尺寸的事？”

他感觉到自己的前额发被发夹夹起，露出了底下的额，然后便有沾着水的棉布质感敷上脸部，力道适中地擦洗了一遍。

“不是，明显不是这个问题吧！而且你刚才分明说的是变成我的样子让量尺寸！重点难道不是，不是你变成了我的模样……”

这是对我肖像权的侵犯！……而且她竟然还能变成别的样子？还有什么是这魔不会的？克莱恩默默地在心底里呐喊道。

擦洗留下的水汽彻底散去后，有什么凉凉的体被丽丝抹到了他的脸上，他猜测大概是某种打底的。

“唔，这个……的确该和你说声对不起，但礼服的赶制工期很紧张，来不急喊你亲自跑一趟了。”

她轻声细气地道了歉，克莱恩一时失语，不知该说什么好。

问她怎么变的身？是仅仅改变了外在，还是连器官结构都一起变化了……如果是后面这种况，那有点吓……

可转念细想，丽丝能变成他的样子，还让裁剪出与他本完全贴合的衣物，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简直就像，简直就像她对他、对他全身都了如指掌一样……

克莱恩快被自己的想象羞到炸了，却听丽丝这么来了一句：

“我觉得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事……那些裁衣匠们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职业匠，测量尺码时，绝对不会触碰到任何会令客尴尬的部位。”

那似乎还好……

克莱恩隐约松了气，同时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不太喜欢被自作主张地安排，下次如果有类似的况，丽丝至少该先征得他的同意。

说真的，如果丽丝能改掉这一点，克莱恩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和她好好相处的……嗯，前提是她不要再时不时调戏他。

“……好吧，我会注意的。”

她的语气就像是被教导主任严厉批评了的学生，听起来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