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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子大战狮子青莲具足如来时气象万千，证道长生之后傲岸平生，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苏彻看着这位老师驾驭遁光高飚天际，忽然意识到，黄天道的宗门不在间，而在九重天罡之上。

这才是仙家气度啊。

黄天道将宗门立在九天之上，基本上就等于是将自家宗门放到了同域外天魔战的第一线。现在又出尽本钱同末法主一争高下，所求的无非就是给天下修行争一个出之地。

想象一下，郁离子打坐一刻出门活动一下，抬一看，大的光芒与星辰的映之下就是无量无边无垠而寒冷的虚空。

而末法主们则领着眷属横渡虚空，光芒从各类眷属的身上映照下来，天魔结为妄境，其中显现出天地、月、城郭、百姓。天魔的光辉同星辰的光芒融合于一体，寒冷的魔意织在同样冰冷的虚空中。

此时黄天道首一振长剑，虚空一声磬响，号令一众弟子降魔，一道道光辉自仙家宫阙之中升腾而起，直映着璀璨光辉的天魔妄境。

最后未能逃出生天的末法主在虚空中散步着这样的信息。

“我已见证诸位末法主未曾见过的事，我看到天魔妄境在大边缘的真火中被攻，众多天魔为雷劫崩裂时发出的火光一如大璀璨，我见过九幽焚神火穿透冰冷的天魔殿，雷光在永恒的黑暗中迸发又消失。现在这些时刻都消失在虚空之中，就像是泪水融注于雨里，灭亡的时刻降临了。”

苏彻脑补着并向往之。

“魏老师走了？”

雪夫一直留心气机变化，郁离子一走，她便有了感应，强忍了片刻，还是不顾庾赜和史赤豹的拦阻走了进来。

“是也，老师已经回转宗门去了。”

雪夫闻言颇为恨恨地向天空之上望去。

错过这样一位有道的玄门高，自己心中那些疑惑有找何去解？

唉，幸好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师父在天上不假，徒儿还在间。

“苏公子，家身在神位，不能离开沧水太久，这便告退了。”

雪夫行了一礼，有浅笑着向庾赜说道。

“朝廷那边，就拜请庾公和史千户，家是愿意同诸位共进退的。”

庾赜点了点，闻弦歌而知雅意，雪夫如此表态，他自然不无应允。

“当然，这件事办起来，少不得要麻烦苏公子哩。”

这位风华绝代的老鬼展颜一笑，着实有些虚室生辉的意思。

苏彻确实听得有些糊涂，听着他们三话里话外一说，终于明白这说的是什么事。

雪夫要被敕封为神明了。

大鬼雪夫一直有志于神道，这是尽皆知的事。

只是一来朝廷慎重名器，二来双方一直也没有什么勾兑的机会。

原因么很简单，朝廷固然有封神之能，却等闲不愿意封神。

这个封神之能不是说借着什么虚无缥缈的所谓道气云，朝廷一道诏书就能让大神通之辈如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的冒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可能，也需要玄门批量生产“先天神箓”，也就是封神箓来解决。

用苏彻后世的话来说，朝廷能给有志于神道的修行者们提供的就是渠道，以及皇帝点名认证，各级官府认可的金字招牌。

有了朝廷的认可，百姓们才知道你这不是邪魔外道，才会有世家大族和百姓们的支持。

不然你的庙宇一天被扫六次，就是做生意都不灵，更别说招揽信徒了。

更重要的是你行事也可以放开手脚，不必再忌讳什么。

简而言之，若没有朝廷的认可，雪夫要成就水神，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缇骑，然后就是庾赜。

现在这些都是她的助力。

而朝廷之所以不愿意去做这种事，那就是这事弊端太多。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信徒是尊奉神谕还是朝廷的法令，两者若是有了冲突，信徒又该尊奉哪一个？

历朝历代，从来就没少过世家、猛将依托一方神明造反的例子，更别说平民们背后有了神明所能造成的影响了。

所以朝廷封神，最多也就是分封到城隍一层，别的极少作。分封五岳大神这样的大世非皇朝盛世不为。

说到底就是因为封神之事一着不慎就会动摇国本，弊病当时不显，若年后必然如野火燎原。

雪夫转向神道，其实也不过是最近百年的事，她的心思之前一向不太坚定，毕竟有阳法王这个成功的鬼修前辈在身边做榜样。而且她也觉得大梁不像是个命数长的朝廷，没有动合作的心思。

现在借着玄山之变，雪夫手山局势，牢牢的站在了大梁朝廷一边，更跟庾赜等关系处的极佳，双方对下一步合作有了具体的安排。

朝廷敕封雪夫为沧水神已成了定局。

过不了多久，缇骑就会炮制一些歌颂她在山恶战妖魔拯救万民的话本投放到民间。

然后就会再安排几场文会，找几个读书赞颂一番雪夫的圣德，沧水的富饶。

当然这些都是铺垫。

然后就是朝廷敕封雪夫为神，重修庙宇，妆点金身。

而雪夫自然要付出一应的代价。

这代价……让苏彻觉得大梁朝廷既现实又看上去要完蛋。

首先就雪夫要缴纳一大笔钱出来，作为大梁封她的前提。

其次就是要保证沧水不得为患，同时也要保证周围风调雨顺。

最后就是每年都要税。

实际是很实际，但是朝廷有这么缺钱吗？

“恭喜雪夫了。”

鬼微微一笑。

“沧之中，颇有几个难制的水妖，前几天又搬来一个能折腾的水猴子，以后少不得要拜托几位大呢。”

“守望相助，本为职责。”

庾赜笑道：“夫放心，此事由我颍川庾氏策动，明年开春之时，估计就有好消息了。”

苏彻看着这位中丞大眉开眼笑的样子，觉得这位估计是收礼都收到鬼身上了。

又是几番寒暄，雪夫化雾而走。

苏彻这才闲了下来。

他之前不在城中，那是因为郁离子有事办，不管是庾赜还是史赤豹都不敢问这黄天道门中之事。

而现在又是百废待兴的局面，苏彻能硬装纨绔公子，庾赜和史赤豹也没有功夫陪他眼，两各自去处理事。

苏彻倒一时闲了下来，左思右想，又打听了一番，便向着缇骑在此地的监牢而去。

那处地方是拿姜县丞家里的一处地牢改的，至于姜家为什么有地牢，那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了。

苏彻还未走到那里，就听得那边一声雷霆一般的咆哮。

“俺老牛不服！”

“俺也是可以忠君报国的！”

“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