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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处之中，罗衍正埋书案奋笔疾书。

在他的身旁，整个房间的一半位置，堆满了这段时间的测试数据，以及更多的可能猜想和验证方案。

只见他越是书写，表就越是痛苦，到后面眼睛都急得红了，就像是改了几百次方案还没通过的乙方似的，恨不得直接将整张桌子都掀了。

这些阵法公式，为什么怎么修改都不对呢？烦躁得罗衍简直想要将皮给扯下来。

“早跟你说了，前面那一步不应该那么算的……”昆仑镜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道。

“阿镜没用的，换一种公式也还是错，最开始的假设就不对……”青萍剑开始和昆仑镜辩驳起来。

最开始，对于脑海里的两个声音吵架，罗衍还有心叫它们闭嘴，现在也只剩下冷漠和无视。

房间之中，靠近大门的另一处位置，则被石琉璃开辟成了厨房。

随着罗衍渐沉迷做题，好美食的石大小姐只能自食其力，开始认真学习起厨艺来。

虽说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烹饪多了以后，做出来的食物也不至于难以。

加上罗衍最近眼可见的气色越来越差，石大小姐看得担忧，便打算做些好吃的来照顾他——当然，满足自己的腹之欲只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为了犒劳辛苦的小师弟。

将参和黄切块，百节切丁，牛块焯水后一起下锅，再加点香叶和花椒……石琉璃盖上锅盖，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拍了拍双手。

归墟行宫的偏厅里，除了大量的阵法相关书籍之外，也有很多七八糟的杂书。比如这本用各种仙家灵来做菜的神奇菜谱，让石琉璃简直如获至宝。

要将参黄化汤中，牛炖到烂熟，需要至少一个半时辰，因此石琉璃仔细调整了控火法宝后，然后便转过来找罗衍玩。

“小师弟！”她挨着罗衍的身子坐下，拉着他的手臂问道，“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菜。”罗衍也不抬。

“什么菜呢？”石琉璃俏皮地卖了个关子。

罗衍没有理她，笔尖略微停顿片刻，又快速地写了起来。

关于归墟大阵的阵法模型，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猜想，需要赶紧进行演算确认。

见小师弟又不理自己了，石琉璃有些恼火，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行，他现在要研究归墟大阵，我不计较。

待会儿的炖牛，你一都别吃了！

石琉璃回到厨房边上，继续鼓捣起她的新菜。

菜油加牛油，锅中炒化，倒面搅匀，增加粘稠度。

接着加此菜的灵魂——用百年朱果捣成的酱，必须要百年以上的，否则味道会太酸。

然后用勺子不停地搅，小火炒到锅中水完全了，然后分批加水并继续搅拌，让其慢慢融化，最后变为一锅鲜美的、带灵气的滋补汤汁。

石琉璃捋着袖子，抡大勺抡了半天，感觉手臂酸得要死，索便弃勺不用，拿出自己的飞剑来洗净了，然后左手掐个剑诀，让飞剑自己在锅里转圈圈搅拌。

汤汁终于化为鲜亮的橘黄色，石琉璃才竖起剑指，将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可怜飞剑一招，让它从锅中飞出抖净汤汁，然后落旁边的水桶里。

“汤汁加盐……”她照着食谱继续作起来，“加酒……再加贝提鲜……嗯，少量麦芽糖……”

“接着，将先前炖好的牛、黄和参捞出，倒瓮中。”

“混合蘑菇，去核红枣拌匀，最后浇上汤汁。”

“继续慢炖。”

石琉璃这次决定不盖盖子，要让炖牛的香气飘满整个房间，等着垂涎欲滴的小师弟来向自己讨食。

牛的醇厚香味，以及各种灵药的特有芬芳，开始从锅中溢散出来。

她将洗净的大米煮上，然后得意洋洋地抱着双臂，等了罗衍半天，却只见他也不抬，仍然在那里演算公式。

阵法公式还是不对，先前所谓的绝妙灵感，如今已经被证实是一个错觉……气得罗衍简直想要杀。

不管杀什么，杀就完事了。

石琉璃看着他的背影，表从得意洋洋，变为犹豫不决，接着是疑惑迷茫，最后变为气急败坏。

不是吧，居然连都不抬一下？

是我煨的牛不香吗？我觉得还是挺香的啊……

嘶溜！

吞了一大唾沫，石大小姐决定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食物有问题。

先喝了一点汤汁，嗯，鲜香味美，又有灵气滋补，对修仙中也算是值得一尝的佳肴。

再吃一块炖牛，嗯，软滑酥烂，又吸饱了汤汁，同时兼具类和灵药的两种香气，层次感可以说是极其分明了。

所以小师弟为什么不感兴趣呢？

石琉璃一边思索，一边品尝，不知不觉便将整瓮牛吃了大半。

等她回过神来，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汤汁，以及三四块牛了。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便心虚地看了罗衍一眼。

确认小师弟还在沉迷做题，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后，石大小姐连忙取了个小碗，将剩余的汤汁和牛盛出来，然后火速洗净大瓮，毁尸灭迹。

刚洗净，便听见罗衍突然将笔一摔。

他妈的实在解不出来，老子不做了！

好不容易将挫败感压下去，罗衍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题肯定是没有答案的。

我的“一闻千悟”特，理论上已经带给我全世界最厉害的悟了。

连我都解不出来的题目，肯定是没有答案的——只能这么解释了。

还是吃点东西吧。唉，费了这么多时间……

罗衍起身去盛了饭，又品尝了石大小姐给他留的汤汁和牛，立刻便赞不绝起来：

“师姐，你这牛简直绝了！汤汁配米饭更是厉害，整体上评价就像是将灵药炼成了灵丹般，几乎算是质的飞跃……”

“你喜欢就好。”石琉璃心虚说道。

罗衍却不知她心里所想，或者说已经猜到了但假装不知，只是继续刷同步值，笑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是将牛和灵药一起煮对吧？原本平凡朴素的食材，被药汁浸透之后，想不到也能变成这等美味……”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等等，将灵药熬煮成汁，然后让牛浸透？

所谓的归墟大阵，会不会也是……某种“汁水”？

见他脸色突然沉下来，石琉璃连忙辩解说道：

“之所以只剩了这么一点，是因为刚才我太饿了，而且你半天都没有要过来吃饭的样子……”

罗衍猛地站起身来，将石琉璃用力抱住，侧脸上亲了一，然后便冲出房间去了。

石琉璃呆怔片刻，然后才用力捂住脸颊。

身体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