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的上令下达，忙于催派款税、维护白马番治安、抗御匪患侵扰、解决番民纠纷等多种事务，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决定待我回到佥事衙门后，即刻下一道土司令，正式任命你为白马番的世袭番官，由你管辖白马番十八个寨子，负责白马番辖区内的一切行政事务。”

“什么？”尕瓦珠大喜过望，赶忙给王玺磕，“感谢土司老爷，感谢土司老爷！”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你为白马番奔波效力、劳心费神这么多年，这才有了白马番如今的长治久安，欣欣向荣。你是白马番的功臣，也是宁武司的功臣，我王玺绝不能让功臣吃亏！”王玺语重心长地将尕瓦珠扶起来。

尕瓦珠一双老眼饱含热泪，感动得说话有些颤抖，端起土碗一饮而尽：“土司老爷，尕瓦珠今后一定会努力做得更好，以报答土司老爷的大恩大德！尕瓦珠先为敬了！”

王玺满意地笑了笑，随之一饮而尽。

莺歌燕舞的山谷欢声笑语不断，像是摆脱了冬的严寒，漾出愉快和欢畅。大家尽吃，尽喝酒，尽唱歌，尽跳舞。

觥筹错中，三个白马姑娘前来给王玺敬酒。

这三个白马番姑娘身着五彩长裙衫，肩袖以黄、红、绿、蓝、花、白等色布镶成，前胸是红与白的大三角图案，腹前一方白围裙，宽宽的毛织花腰带，束成窈窕的腰身，腰上缠着几串亮闪闪的铜钱串，胸前领处有四五块长方形的鱼骨牌和六七颗海贝，排在有绣饰的红布上，做成抹胸，上面挂在颈上，下面束进花腰带里。裙在腰处收扎成百褶，下摆有多圈各色花饰品，以宽阔的花腰带一束，窈窕多姿，风万种。

其中主唱的白马番姑娘跪在地上，着一地道的白马番语，用婉转如天籁般的歌声，对着王玺唱了一首《白马歌》：

天上的月亮明又亮

寨子的姑娘多漂亮

跳的小伙快来跳

会唱的姑娘快来唱

小伙子上戴什么

姑娘们身上戴什么

小伙上戴沙嘎

姑娘们身上系鱼排

沙嘎顶上擂什么

鱼排上面系什么

沙嘎顶上擂羽毛

鱼排上面系珍珠

羽毛随风飘起来

鱼排珍珠放光彩

良辰吉这一天

白马山寨乐无边

……

虽然听不太懂歌词讲的是什么，王玺已然沉醉在这醉的歌声里。歌声极具白马番的特色，婉转悠长，如夺博河的潺潺流水，百转千回般流向远方。

直到众催促，王玺这才反应过来，抬起一气把酒喝完。看到这位尊敬的土司老爷饮完碗中酒，这位白马番姑娘方才从地上起身。

篝火边的王鉴，被一群年轻的白马番一拥而上，簇拥着进行“筛糠”。这是白马番一种特有的欢迎贵宾的仪式。他们热洋溢地把王鉴放倒在地，抬的抬手，抬的抬脚，兴奋激动地喊着号子，一起用劲儿把王鉴抛向空中，如此反复三次后，才轻轻地把王鉴放回地上。惊魂未定的王鉴乐在其中，一旁的大夫看到此此景，笑得合不拢嘴。

厄哩寨洋溢着一片热的狂欢景象。直至夜，乐曲声、欢笑声不绝于耳，仿佛这是一片不眠之境，谁也舍不得离开。每个都笑逐颜开，众的脸颊被篝火映得通红，欢快的舞步踏醉了这个夜晚。

可有一个和其他不同。这个年逾古稀，一脸被时光雕琢过的模样，向上生长的眉形，衬托出一分迟暮的英气，薄唇紧抿，眉紧皱，不怒自威，若有所思地望着杯觥错中的王玺。

这个正是方才诵经祭神的白盖。他远远凝视着王玺，默默为他祈福穰灾，意味长地用白马番语自言自语道：“可怜这位心善的土司老爷，却是多灾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