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一脸的受教。

虚心请教：“还请哥儿再教几招。”

他年纪大了才娶到这么一个，本来想好好对待，但家怎么也看不上他，还暗地里勾搭村子里有念过书的同族兄弟。

要不是同族兄弟跟自己告密，他还不知这不老实的偷呢，昨晚回去越想越气，狠心用了学来的招式，果然奏效。

心下也有些懊恼自己用得迟。

文心文士五感超出常。

这些嗓门大，谈论声音也不小。

一字一句他听得清清楚楚。

小厮装扮的虞紫看着他眉拧紧，眉宇间戾气愈重，初始诧然不解，但看那些眼熟村聚在一起笑谈的模样，隐约猜到。

康时问她：“一直都这样？”

虞紫道：“以前……略微好点。”

大谈论的时候，很少会避着孩子。

哪家是正经娶来的，哪家是略卖带来的，虞紫也知道七七八八，总的来说，十户里面有两户。但现在愈来愈穷，其他村子一听朱家村就知有多穷，正经娶娶不到。

用家中子换亲也未必有肯来。

娶不到就只能指望略卖了。

虞紫离开朱家村好些年，也不知道村子里又多了哪几张生面孔，神色微微一黯。

康时道：“烂和很烂有甚区别？”

虞紫自然知道没区别。

约莫又等了半刻钟。

因为康时说手非常缺，还能下地活的都可以去试一试，若是没被挑中也能获得三粮。这么好的机会不白嫖岂不可惜？

不论年龄，能喘气能走路的都来了。

康时眉宇逐渐舒展。

温声问村正：“就这么点？”

村正捧着一卷村中众登记的户册。

真诚地道：“基本都在这里了。”

康时接过来，发现上面的字意外得娟秀漂亮，看字体倒像是闺阁儿的，运笔之间带着些许风流写意，气韵难得，一点儿不像村正一个大老粗能写出来的。

“你这字着实不错。”

一侧的虞紫脸色沉了沉。

因为——

老村正笑道：“回使者的话，这是村里一个寡写的，能得使者夸赞，实属荣幸。”

康时闻言，唇角篾笑淡去。

他基本猜到这位寡是谁了。

“在何处？”

老村正道：“已经不在了。”

“哦，是吾冒犯了。”

康时掩卷，将这卷简书递给默默红了眼眶的虞紫，扫了一眼众：“可在？”

这话问得没没脑。

村正还以为是问自己。

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可在”？

虞紫初时也不解，但她继承了她母亲的聪慧，略回想康时的动作，一想便通。

她克制自己的眼神，尽量不要露出仇恨，用余光乜了一眼群中熟悉、苍老不少的熟面孔，重重点，答道：“他们都在。”

过继来的宝贝“香火”也在。

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眼朝天看。

虞紫刚刚还听到这俩老的在讨论宝贝孙儿来年就十四了，该帮着相看孙媳。

甚至还提到虞紫，说使者身边的小厮生得俊秀貌美还眼熟，可惜太瘦弱，若胖些还是儿身，与自己孙儿挺般配。他们准备点活，攒攒钱，开春找个略卖看看货。

虞紫听了，嘴角微动。

那一刻不觉恨，只觉得可笑。

康时点点，起身挥手，在村正由喜转疑的目光下，说出那句——

“齐了就好！这些，全部拿下！”

与几十号一同行动的，还有从他脚下涌开的文气，并于四周筑起问起城墙。

这一变故将众吓得不轻。

他们都是听了好消息，喜滋滋跑来集合的，手中没拿什么家伙事儿，想散开逃跑也跑不掉——不是刚跑两步被踹地上，疼得吱吱呀呀叫，就是被文气城墙弹回来。

拼命反抗？

家的刀子已经架在他们颈侧。

若试图抢刀子？

一声惨叫毫无征兆地穿他们耳膜。

循声看去，一左手被砍去了三根手指！捂着鲜血滋出的手掌，疼得青筋起，在地上打滚。这一幕直接将众震住，村正被拿下，大叫：“你不是使者？”

康时道：“我是啊。”

“也是来招的。”

“只是不给钱而已。”

“钱不给，但，我要。”

康时懒得看他，手指一曲。

冷声下令：“全部带走，谁反抗，先剁手，再不听，割耳，仍不听，挖眼砍足！”

一字一句皆是令胆颤的杀意。

还释放了些许威压。

这些刁民何时见过这阵仗？

再加上威压压迫，莫说反抗，双手双脚都吓软了。全被反绑抓起，串成一串。

任务完成，康时起身弹去在此处沾染的灰尘，翻身上马：“虞小娘子。”

虞紫还沉浸在近距离感受文气的震惊之中，她记得上次就是这玩意儿将她制服在地，逃也逃不了。这就是——

文心的力量吗？

一困住朱家村几十户。

虞紫记得，这些中间可有不少能单手摁着家中逃跑婆娘往死里打的，他们力气大，被他们盯上就像是被蛛网缠绕，再也无法逃脱，面临的就是被困死一生的绝境！

而被她判断是“斯斯文文，一看就不能打”的康时，只站在原地就将所有制住（其实并不是）！那一瞬，她听到胸腔鼓噪狂跳的巨响，对力量的渴望点燃她的野心。

“小民在。”

“状纸可写好了。”

虞紫朗声道：“写好了。”

就在她怀中放着。

沾着她的体温。

也沾着阿娘半生的血泪。

虞紫回首看着哭啼啼、作一团的朱家村众，从未觉得身体似今这般轻盈，似乎冥冥中有一温暖亲切的力量。

正托着她的身体。

康时剑指一曲：“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