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摇摇欲坠，瓦剌不战自溃，胜利的天平必然倾向于大明。

“打集宁，我们徐徐图之，但是敌在集宁，夹着尾逃了，他们的士气已经完全瓦解，河套之战，我们必须要快！”

“在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消灭他们！”

这个战略计划，只是大方针上的安排，十二团营，分为三个大团营，在遇到目标无法实现的时候，自然会因时做出调整。

“于少保？”石亨讲完了自己的大致规划。

于谦摇说道：“我没意见。”

李永昌将调兵火牌，拿了出来准备分给各个将领。

而此时的原上，王复的臂膊上，系着一根红绳，他趴在马匹身上，保持着自己的骑马姿势，看着身后，两个夜不收，带着自己的两匹马，快速散开。

每个都带着报，散开走，确保报可以到集宁府。

兴和有重大报，值得舍命送达。

为了应对夜不收的强大侦查能力，瓦剌也展开了制衡的手段，同样散出了骑，这些骑，就是夜不收伤亡的主要来源。

王复忽然猛地一仰身子，一枚箭矢，带着啸声从他的脸前擦身而过。

为了速度，王复并没有着甲，他从箭袋里掏出了一只箭，回看了一眼，猛地出了一箭，也不回的继续带着马匹向前跑去。

这是战场，王复清楚的知道。

他在原上，不是进士出身的中龙凤，不是脉极广的前佥都御史，更不是家里的阔少爷，他只是一名夜不收。

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他做了夜不收，是在害。

这也是于谦当初的担心，但是于谦的担心，完全是白费的，王复有这个觉悟。

战场，是一息之间定生死的地方，哪里容你矫？

他出去了一箭，带着啸声，反着正午的阳光，划过了一道弧线，猛地扎在了敌马匹的腚上，那马匹吃痛，开始跑，眼看着追不上王复了。

但是另外两名瓦剌骑，狂奔而来，一出了一箭，但是都被王复巧妙的躲了过去。

马蹄阵阵，踩碎了挂着露珠略微有些枯黄的野，一只原鼠来不及躲避，被马蹄直接踩进了泥土之中，无数动物看到了狂奔的马匹，惊慌逃窜。

王复吸气，摸了一支箭雨，弓箭从脑后搭弓，猛地出，一个瓦剌的骑，应声而倒。

他和于谦可不是瞎胡说，猿臂蜂腰的确是另外一种猛将，搜集报的好手。

他善于箭，箭无虚发，每次都能让对方吃尽苦。

王复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又一个。

但是这些战功，都无法统计了，因为他根本无暇去枭首，或者去割耳，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这份对集宁地区，万分重要的报。

但是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箭袋已经空空如也。

空了。

他身边有三匹马，这些马匹都是鞑靼献给大皇帝的礼物，马匹很有耐力，很听话，都是上好的战马。

但是王复从兴和收到报而来，一路狂奔，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他的水袋和粮早就空了，所有的水食都已经被消耗一空，现在，连箭矢都空了。

穷途末路。

身后的瓦剌一直小心的左右腾挪，当瓦剌发现王复迟迟没有箭的时候，意识到了对方，已经无力、无法箭了。

狂风呼啸的吹动着王复的脸庞，他不停的向后张望着，看着那个瓦剌的动作，稍有异动，王复就必须做出规避的动作。

瓦剌终于知道了王复没有了箭矢，张弓箭，箭矢落在了王复的左前方。

但是瓦剌很快就开始虚张声势，偶尔还传来一阵阵的狂笑。

老虎这类的动物，在捕食之前，都喜欢玩耍猎物，折腾猎物，折腾到筋疲力尽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吃下美餐。

显然那个瓦剌的斥候，在逗弄王复。

但是王复不得不做出应对，他不知道对方张弓是否会出箭矢。

疲于奔命的王复，本身就已经非常疲惫，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空空，眼前一片片的眩晕，还需要高度集中神，躲避可能的箭矢。

王复真的太累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体力显然不如那个不满二十岁的瓦剌，他吐着浊气，额的汗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在马背之上。

王复很想喝水，他太渴了，他也很饿，胳膊变得无力，身形有点不稳，马匹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瓦剌斥候看到这一幕，反而不太急，催马疾驰，想要靠近王复，能抓到活的最好，抓不到，也能欣赏下猎物的绝望。

等到两匹马不足二十步的时候，王复的速度彻底降下来了，他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带着他漫无目的的跑动着。

嗖。

离弦之箭，在王复身上扎了一个血，王复猛地一个激灵，但是又马上趴在了背上。

他太累了。

嗖。

又一枚箭矢落在了王复的左肩上，鲜红色立刻浸透了王复的背。

但是王复一动不动的趴在马上，像是死了一样。

瓦剌斥候终于放心打马上前，还用力的吹了一个响哨。

这斥候满心满意的打算收获自己的猎物，刚走到近前五六步的距离，他看到了王复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一个黑的火铳，从王复的身下伸出，王复惨淡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立刻扣动了扳机。

火药催动着铅子，急速的飞向了瓦剌的眼睛。

这个年轻的斥候，终究是着了道，王复的确是中了两箭，但是他还有铳…

王复之所以要中这两箭，是因为火铳的命中率在二十步的时候，实在是太低了。

直到对方靠近了五步之内，他才露出铳，对着斥候的胸膛了一枪。

若是这火铳失手也没关系。

王复打算摘到背上的箭，击杀对方，彼此的马速已经降了下来，他相信即便是负伤，这年纪轻轻的斥候，依旧不是对手。

幸运的是火铳打中了。

王复走了过去，用撬骨刀撬开了对方脖颈，才安心。

“跟爷斗，毛长齐了没？”王复活动下身体。

战场上，面对敌，只要没死透，依旧要全力以赴，显然这个瓦剌斥候，没有这种觉悟。

所以这小斥候死了。

王复摘下了对方的水袋，用了的灌了两，身形晃动了两下，但依旧爬上了马匹，奔着集宁府的方向而去。

兴和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到了。

王复将已经被血染红的报，递给了门卫，虚弱至极的说道：“送，官山议事台前军指挥都司，夜不收信牌。”

王复从马匹上翻滚了下来，瘫在了路边，他看着正当空的太阳，露出了一个傻笑。

他想起了之前跟于谦说自己要当夜不收的时候，于谦那个惊讶的眼神，他想起了进墩台远侯时候，那些年轻的面孔。

他们那么的朴实，那么的善良，甚至有些稚，在原上，他们打马远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葬身何处，尸体会不会被野狼拖走。

但是所有参加墩台远侯的军卒们，没有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