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罗利冷眼看着莉莉薇，莉莉薇也不装了，直接瞪回去。

“你这个家伙对本大的，只有这么一丁点吗！”

莉莉薇的心意是不需质疑，但歪脑筋就是歪脑筋。

“行脚才刚开始耶。现在就花大钱，以后怎么撑得下去。”

“大笨驴！你这个家伙忘了还有一车的东西要卖吗，到大城镇去比较好卖吧？”

莉莉薇指的是堆积在货台上的大量麻袋。装的全是从玉龙府的温泉采集来的硫磺。其他旅馆老板一听说他们要下山行脚，就纷纷跑来托他们卖了。

罗利在村里开旅馆已经有超过十年的时间，但资历毕竟最浅，说话大声不起来，拒绝不了前辈的邀请。

东西是非得沿路叫卖不可了，但这个量的确不容易脱手。

“玉龙府旅馆的补给品都是跟白云买的，会跟温泉一起流出来的硫磺早就满街都是，怎么卖得出去呢。”

“呃呃呃……”

“我们就一路往西顺河而下，到名叫清镇的港都去吧。这时节会有很多种鱼货到港，全都很肥美喔。”

“吃鱼哪吃得饱，本大要吃烤、烤全猪、牛肩……”

莉莉薇像个从来没吃饱的可怜佣，说得有气无力。

刚才明明吃了那么多烤栗子……罗利听得是不敢恭维。

喔不，多半是吃了甜甜的栗子，现在特别想吃咸咸的吧。

“话别说太早，我都已经能看到你在清镇不停叫鱼吃的样子了。”

玉龙府位居山，扣除溪鱼，餐桌上的鱼全是腌鱼。大半是鲱鱼，偶尔会出现鳕鱼或鲽鱼，但也不是会让想天天吃的东西。

可是只有在沿海城镇吃得到的鲜鱼，不管煮也好烤也好都美味极了。

“而且那里是贸易要冲，买得到新鲜的葡萄酒吧。”

莉莉薇的耳朵抽了一下。

“别说是葡萄，好运的话还有鲜葡萄吧。”

葡萄要在气候暖和的地域才采得到，这一带基本上吃不到鲜葡萄。

转佯装不听罗利说话的莉莉薇，不禁听得猛吞水。

“怎么样？”

莉莉薇仍是紧闭着嘴不说话。

只听得见叩叩的马蹄声和马车喀哒喀哒的声响。

几只小鸟歌唱着飞过贯穿森林的道路上空。

真是个好季节。罗利眯着眼仰望天空时，肩膀捱了记槌。

“大笨驴！”

莉莉薇嘟着嘴啐一声。看来是撑不下去了。

如此与年纪不符的孩子气反应，让罗利不禁苦笑。

在旅馆时，当然也时常要和莉莉薇的食欲过招。不过那大部分是掌管厨房的佣宋金水在负责，罗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她正面手，觉得既怀念又愉快。

做行脚商时总是这样。

笑起来，是因为，这种斗嘴可得令无法自拔。

“开始有行脚的感觉了。”

罗利与先前不同的吻，立刻让莉莉薇不只耳朵，尾也翘起来了。

最后她不不愿地抬眼看罗利。

“那就……”

“少来，求也求不开我的钱包啦。”

听他这样说，莉莉薇摆起臭脸。

“哼！一开始就吃光你这个家伙的钱也太可怜，放你这个家伙一马。”

“脸皮也太厚了吧。”

“怎样？”

“怎样？”

在这样的对话中，货马车缓缓前进。

两最后看着彼此，哈哈大笑。

山里的温泉乡玉龙府有河流经过，当有急事或积雪的季节，大多会搭船往来。

需要载送驮马和货马车时，就得找够大的船，船员也不能只有船夫一个。

鉴于预算有限，罗利和莉莉薇直接搭马车下山。

晃到了天空开始染红，也只走了一半。

在树木之间拉起的帐棚下，用石堆的小炉前，莉莉薇抱着腿嘟圆了嘴。

“第一天就野宿啊……”

原以为加点油，就能在河岸边的税关附近的旅舍过夜。

然而久没驾车，货又载得多，跑山路快不起来。

“软软的床、厚厚的毛毯、热热的浴池、满满的跟葡萄酒。”

罗利无视那些仿佛以为闭眼祈祷就会蹦出东西来的碎碎念，将小麦掺黑麦的黝黑面包拿给莉莉薇。

“喏，这是故意掺黑麦烤出来的，有没有很怀念？”

以前行商时，根本吃不到雪白的小麦面包。都是用没气的啤酒把硬梆梆黑漆漆的黑麦面包泡软了吃。

过惯旅馆怠惰生活的莉莉薇，看着兴奋的罗利，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直接吃小麦面包就好了呗……”

“纯粹用小麦很快就会坏掉。如果是冬天还可以，但现在天气还很暖，下山就更热了。”

罗利一边说，一边将小铁锅架到石炉上，将腌切成薄片放进去。

见到出现，莉莉薇才总算叹气啃面包。

“再切厚一点。”

“要节省，节省。”

罗利很快就收起腌块，莉莉薇瞪得都要掉眼泪了。

“要是盘缠有剩，我们回程就都吃大餐。”

那商的笑容，让高龄数百岁自称万狼公主的她如小孩般噘起了嘴，垂下眉梢。

“大笨驴……不说了，赶快煎一煎呗。这种黑面包又酸又苦，没吃不下去。”

“好，你等一下……嘿嗯？”

罗利弯着腰猛敲打火石，可是穗做的火种就是点不起来。

“应该都晒得很啦……嘿！喝！”

石敲得铿铿响，却敲不出多少火星。他在旅馆从没自己生过火，功夫钝很多了。

再奋斗了一阵子，也只是弄得手痛背也酸。“嗯～”扭动筋骨以后，才发现莉莉薇白着眼看他。

“再一下下就好。”

“希望如此。”

莉莉薇唏嘘地说完，罗利鼓起劲继续敲打火石。

结果莉莉薇都故意打了三个呵欠，火还是没点着。

“应该在出发前练习一下的……”

“前途堪虑喔。”

罗利哀怨地往莉莉薇看，被她冷冷地别开眼睛。

“呃……。”

蹲着敲打火石，一下子就这里痛那里痛。关节明显比以前硬了很多。

上了年纪就是这么回事吗……当罗利如此感叹时，听见一声“真是的”而回神。

“如果生气能轻松点火，本大早就嘲笑你这个家伙了。”

莉莉薇连骂的兴致都起不来了。

见到这种况，罗利不以为然地说：“不必了，我去约路过的牧羊少吃饭还比较快。”

“喔，那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马上就听出来了吧。”

罗利和莉莉薇互瞪了一会儿，然后同时叹气。

“虽然现在不是冬天，没生火还算好……可是晚餐吃硬梆梆的黑面包和生腌，实在是太可怕了。今天就让你跑回旅馆拿点余火过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