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安森现在的身份，他应该提前几个月定做一身军礼服和单肩披风，如果是重要场合还要准备好符合军衔的绶带…确保其他能从服饰了解他的身份。

但今晚不论路德总主教是因为什么理由找他，安森都不打算被一眼认出来，所以他挑了身藏兰色的双排扣三件套，看起来足够稳重也足够保暖。

虽然不知道宴会是在圣艾萨克学院的哪个大厅，但“前安森”的记忆力可是有好几个都没有暖气和壁炉的。

换好礼服，安森顺便收拾了下身上的“配饰”——刺刀藏在左袖，烤蓝匕首放在靴子内侧，审判官哨子放在外套内侧，“匿名眼镜”放在马甲左袋，“蒸汽烟斗”放在右袋，“酒侍之戒”戴在左手小指，“匕首”和另一只左枪分别藏在两侧腋下，并且全部装满子弹。

安森还从更衣室角落里摸到了一柄有些陈旧的手杖剑；略微掂量了下，满意的耍了个剑花。

索菲娅的信中对晚宴的缘由只字未提，但安森也不会以为路德总主教只是请自己吃顿饭。

收拾好一身行，戴上礼帽的安森推门离开更衣室；就在他出门的瞬间，走廊另一端更衣室门也几乎同时被打开。

随着漆黑的房门被推开，温暖的煤气灯光从顶倾洒在一脸茫然，还有些局促的莉莎脸上。

她穿着黑白两色百褶裙，小巧圆礼帽略微外戴在她的小脑袋上，简单的花边搭配过膝的白色长袜和洋红色的舞鞋，再加上胸天鹅绒缎带，不仅看上去十分可，而且显得飒爽夺目，像随时会一跃而起飞走的蝴蝶。

小孩儿站在煤气灯下，瞪着翠绿色的大眼睛，紧张到一动不动的望着他，面颊微微有些羞红。

安森呆住了。

倒不是因为有多么的惊艳或者可，而是突兀。

突兀到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从雷鸣堡到克洛维城，自己的确尽可能保护这个小孩儿，让她吃饱穿暖，有一个安身之处；但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从她的想法考虑过，更没有让她体会到这个年纪的孩儿应有的快乐。

小裙子，洋娃娃，舞蹈，诗歌，绘画……

“怎么样，是不是惊艳到连下都合不上了？！”

叉着腰的裁缝“阿尔弗雷德”从更衣室内走出来，洋洋得意的翘起下：“我敢说，就算是奥斯特利亚王宫的晚宴，也绝对不会有比我们可的小莉莎可的存在了！”

看着拼命忍耐着笑意的莉莎，安森点点：“很好，我非常满意…那个，请问我们两这一身大概要多少钱？”

“再多的黄金，也无法和真正艺术相媲美！”裁缝义正言辞道：

“当然了，我们还是要收回一些成本费用的——你穿的那身是圣徒历九十七年的老款，去年冬天的作品；我按成衣的折旧价格给你算，加上手杖剑…呃…就算你九个金币吧。”

“至于我们可的莉莎…圆礼帽，天鹅绒蝴蝶结，棉袜，小皮鞋，丝绸蕾丝裙还有特质的手工花边，袖和领子的薄纱…嗯…看在莉莎这么可的份上，就算你这个合格的哥哥四十四个金币吧，不能更少了！”

看着她那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摸了摸钱包的安森犹豫了一秒钟，然后点点：“好吧，听起来很合理。”

“当然合理了，我、我可是相当于只挣了你两身成衣的价钱！”裁缝十分心疼道。

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森将钱递给裁缝，牵着莉莎的小手转身离开了阿尔弗雷德裁缝店，坐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出租马车。

疾驰的马车上，双手撑着座椅的莉莎两脚并拢在一起，低着时不时的偷偷望向安森，欲言又止的面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怎么了，莉莎？”安森轻声询问道：

“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但不知道该怎么开？”

被问住的莉莎怔了下，很犹豫的点了点。

看着她那可的表，安森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无论出身如何，孩子终究是孩子，喜欢漂亮的衣服，甜食和洋娃娃这些东西属于天；只要接触一次，就不可能再拒绝。

“没关系，说吧。”安森鼓励道：“你知道…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

“那……”她猛地抬起，小心翼翼的和安森四目对视，清澈的眸子里流露着些许委屈的光芒：

“那要是莉莎保证…以后不会再轻易用枪对准别的话…安森…能不能把枪还给莉莎？”

“……”安森·赫。

面无表的他从身后取过博尔尼步枪递过去，激动的莉莎一把抢过步枪抱在怀中，开心的就像是得到了心的洋娃娃。

飞速疾驰的马车载着某内心对天真纯洁向往的灭，驶向黑夜中的圣艾萨克学院。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