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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漫长的回廊，待沐兮手中的炙热之感逐渐变得冰凉时，她才看见一处金碧辉煌的内室隐有雾气逸出，想必便是婢中的羽化池。

远远便有婢见沐兮走来，她们朝室内望了望，有些愕然，但仍迎上前行礼道：“殿下，神君在里面，若是您需沐浴，尚要等……”

清冷的目光淡淡扫来，莫名的威压，婢话还未完，便脸色苍白跪倒在地，不敢再言。

沐兮抬步朝室内走去，吸气声此起彼伏，伺候的侍观她脸色，跪了一地。

十米步阶，玉石满地。

一步一步走过，眼落在池内之身上，目光复杂难辨。

沐兮玄色的身影倒映在雾气弥漫的羽化池边，沉默凛冽。

许是这沉默来得太过诡异和窒息，池中之终于发现不对，回过，见沐兮立在羽化池边一米处，平时清冷的面色骤然碎裂，面色极是古怪。

黑色的长发披于肩上，眼底犹带润泽的雾气，上身不过简单披了一件薄薄的里衣，水珠自他颈间滑落，滴池中，在安静的大殿内有些莫名的暧昧。

清潇容貌虽不如长卿妖冶，但眉目如画，在上古界中也难有神君能与其比肩，沐兮哪里见过他这幅模样，气势汹汹闯进来，此时撞到如此香艳的场景，倒是有些后悔。

颜态魅惑，却偏偏带着谪仙的清雅华贵。

凡间之逛青楼、时常为美‘一掷千金’说的便是如此吧……

大抵是清潇眼中的惊讶太过晃，沐兮微微移开眼，转过身，轻飘飘道：“清潇，我有话问你。”

清潇神莫名，见沐兮转身，才自池中走出，招了招手。

一旁呆愣的婢回过神，忙拿着长袍披在他身上。

水珠溅落在地的声音格外清晰，许是太安静了的缘故，就连婢为清潇换衣的褶皱声也一步不落的传沐兮耳里。

轻轻舒了气，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链，沐兮才稳下心神，恢复了常态。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沐兮回转身，见清潇着一身雪白长袍走来，雪缎拂过地面，脸上犹带温泉蒸腾过的雾气。

“出了什么事，你竟这么直闯进来了？”清潇眉角轻蹙，问道。

沐兮轻咳一声，紧了紧手中石链，低声道：“清潇，你和翎莜是什么关系？”

清潇神微怔，面色自若：“翎莜？当年我觉醒之后不久她就沉睡了，我们能有什么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清潇，你有睿珩的记忆，告诉我，睿珩和翎莜到底有何关联？你和茗涵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沐兮慢慢走近，声音肃冷。

“沐兮，谁跟你嚼舌根了……”

“不需要别来说。”沐兮眯眼，缓缓道：“墨岚对我的敌意太过莫名先不说，我醒来之后，除了你和茗涵，没有一在我面前提起过翎莜，这本来就不正常，更何况……”

她将左手伸出，手腕上石链光泽如昔，摊开右手，几近一样的石链呈现在清潇面前。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清潇瞳孔骤然缩紧，定定的看着沐兮手腕处狰狞错的伤痕，声音有些暗哑：“你的伤，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应该也是翎莜留下的。”沐兮垂下：“她几万年的岁月，倒是比我过去的数十万年都要彩，你说是不是，清潇？”

清潇没有出声，只是气息有些莫名的不稳，沐兮走近，突然顿住，面色微变：“清潇，你用了本源之力？”

她挥出一道神力朝清潇身上探去，刚才进来的景太过慌，她竟然一时没发现清潇神力涣散，气息飘忽，明显是动用本源之力过多的况。

清潇皱眉，退后两步，化出一道神力挡在身前，弹开沐兮的探测，皱眉道：“沐兮，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甫一抬，却见沐兮神讶然，望着他的目光灼灼其华，幽一片。

“你身上怎么会有古帝剑的气息？”

清潇猛然握紧双手，朝后退去，在妖界动用本源之力太多，竟让沐兮察觉了。

银色的神力在殿中拂过，光华耀眼，跪着的婢只见沐兮神君一挥手，自家神君上身的衣袍便碎成了末，众倒吸一凉气，实在琢磨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纷纷低。

“沐兮！”闻讯前来的长卿正好撞上这一幕，愣在大殿门，脸色青白错，一时极为彩。

清潇右胸处，可见骨的剑痕历历在目，百年时间，竟一如当初，恍如昨所伤。

这世间能在清潇身上留下伤痕的，只有墨渊剑与古帝剑，茗涵再野蛮也不会这样做的。

她怎么可能会伤清潇？

冰冷彻骨的哀痛如水一般袭来，大红的喜袍，消逝在半空的苍老影，还有……那绝望悲凉的一剑。

沐兮静静朝清潇走去，清潇，他们究竟是谁？

清潇停在原地，定定凝望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沐兮，听她一字一句，低沉肃冷，莫名悲凉。

“清潇，当初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我用古帝剑来伤你？”整座大殿落针可闻，长卿光是看着沐兮的冷冽的背影，都似被这话语中的沉所摄住，站在大殿门进退不是。

沐兮，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翎莜那么睿珩，如果你记起来了，是不是，会和她一样？“沐兮。”

明明只是一瞬，却仿若百年千年般悠远难熬，清潇微阖的眼缓缓睁开，艰涩的开：“我……”

他话音未落，轰鸣声自远方传来，响彻六界。

三抬朝外看去——极西之处，暗红、银白的神力隐隐错，杀伐之间，动彻天地。

“是凤栖……”沐兮朝外走去：“那是什么地方，和凤栖手之竟然拥有上神之力！不是墨宇和瑾萱的气息……”

“是西界之滨的罗刹地，仙妖在此处驻有重兵，凤栖不是守在擎天柱，怎么会去那里？”长卿亦朝外走去，神色狐疑。

仙妖战处……上神……？想起这本月来清潇的行踪和他所失的本源之力，沐兮兀然回，看向清潇：“清潇，是你以本源之力助森鸿晋位，瞒过了所有？”

“不错。”清潇点：“我欠森鸿一个……”

轰鸣声自云海之上传来，西境之处犹如燃起了永不熄灭的火云一般森冷恐怖，感觉到那银色的神力越来越弱，沐兮朝清潇看了一眼，拂袖朝西境飞去。“白决，我回来之时，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代。”沐兮消失在大殿之前，银色流光划过天际。

清潇看了长卿一眼，披过婢送上的衣袍，转身朝内殿而去。

大殿中，清潇顿住脚步，垂眼看着胸前的伤，眼静静落下。

神苍凉淡漠，一如百年前他端坐王座之上，眼睁睁看着古帝剑在擎天柱下燃起永不熄灭的炙火一般。

他知道，那火焰，是翎莜的恨。

碧落黄泉，永生永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