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只是这副面具会动，也有表。

父亲飞快到来，张开双臂，一把就将大小两个儿子都抱在怀中。

男孩手里抱着弟弟，同时感受着父亲温暖的胸膛。那安慰的感觉，仿佛将四周的血腥气味都驱散了。

“太好了……太好了……”父亲这时才将手臂放开，伸手去检查小儿子的身体，特别是那条古怪的长臂，确定他骨节皮皆无恙，这才完全安心。

男孩在一旁瞧着父亲。父亲总是以这副温柔惜的表，投向他们两兄弟。可是男孩同时也没有忘记，父亲对待他们的母亲，还有其他一众妻妾时，总是露出冷酷如鬼魔的脸孔，就像把她们视同没有生命、只供差遣使用的器具一样……

男孩想：这么极端的两种感，怎么会同时存在一个心里？……

“乒儿，得好！”父亲一手抱着弟弟，另一手牵着他：“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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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就是我一切的希望！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们长大成即使用我的命去换！你们有一天必定以这神赐的躯体，在这凡界里掀起巨大的风！你们就是我奉献给真界神明最大的事功！”

男孩没有听明白父亲的说话。他的眼睛却因为畏惧而瞪大了。

因为他瞥见，父亲身后出现了光华。

清冷而狭长的刃光。

巫丹长剑。

父亲正说完那番话，也感觉到背后强烈的杀气。但他毫无畏惧，仍然抱着牵着两个儿子，缓缓向后转过身来。

只见那儿站着一个长发披散的高瘦身影，手中双剑一前一后，沾满鲜血的刃尖直指着父亲，前剑尖锋距离他喉颈不足五寸。

巫丹侠客葉澄玄，他藏在发下的白脸没有任何表。眼神仍然锐利，但内里闪着有如受惊野兽的惧色。剑尖不由自主在微微颤抖。

他正在寻找脱出“大欢喜”的道路，却在尸丛之间遇上这三父子。此刻唯一阻止他双剑刺下去的，就只有那对幼小的孩子。

父亲双膝屈曲，朝着葉澄玄跪了下来。他同时将大儿子拉到跟前，又把怀抱的婴儿双手向前捧起来。

仿佛要将这两兄弟献给巫丹。

“我乃习勒，今带同儿子习小乒与习小岩，甘心向巫丹派投诚，乞求拜山门！”

习勒说时，满是刺青的脸坚实如铁，并无半丝惊慌动摇。

葉澄玄瞪视习勒好一阵子，又瞧瞧那对身体怪异的男孩，最后缓缓垂下双剑。

“带我出去。”

习勒上巫丹山后，继续为掌门公孙清研究由黑莲教夺来的各种奇药，更经常亲身测试药效。

三年之后，习勒一次误服丹丸，失心发狂，残酷杀害巫丹山上十多名男役工，之后仰天吐血，心脉裂而死。

二月的微寒早春。

荆州府江陵县城里的街道，一片生气跃然。难得没下雨的大晴天，各种贩子全都冒出来大街上摆摊叫卖。茶店和酒馆塞满了春季沿江来往的客商，他们大呼小叫，催促店家把酒食送来，然后热烈地换各种价码报。

如此繁盛的街道，自也少不了各种不正经的勾当：在丛间混水摸鱼的小偷；借故找碴敲竹杠的无赖；到处勒索商户的地方帮派；看看热闹也逗逗街上良家的浮滑子；卖假药和开赌摊的骗徒……城街内溢满一既危险又刺激的气息。

这时有一伙共五个汉子，走在江陵县城最宽阔也最繁忙的东市大街上，穿于如鲗群之间。街道左右两边满是城里有名的饭馆客店，伙计们见这几个衣着光鲜，自然卖力向他们招手，但五都未理会。

走在最中间的那中年男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得像壮熊一般，身穿一袭剪裁甚合身、质料上乘的蓝染云绣长袍，顶着丝织冠，左手中指戴着一只翠绿的玉戒指，一看就知所值不菲。这汉子不是别，正是心意门弟子、原西安“镇西镖行”的主燕青。

跟随他身边那四，两个是他从前的心腹镖师；另两个更要慓悍健硕的男，则是南昌宁王府派给他的护卫，二皆是剧盗出身、杀不皱眉的家伙。四手上各提着包藏兵刃的布袋行囊。

燕青自从去年西安围攻姚连洲一战后，因为被当众揭了下毒手段，名声扫地之余，更害怕遭巫丹派报复，一夜之间就放弃“镇西镖行”的家业逃亡如此果决，可见燕青这虽然心思卑劣，但做事还是有点气魄。

他却没想到，西安之战原来早就被一武林以外的势力暗中监视，而那势力竟然是远在江西的宁王府！

燕青当天黄昏才一出了西安城，就被两个男半途截住，吓得他以为巫丹弟子找上来了；待得听见二自称是宁王府参谋李君元的使者，才松了一气。

听到宁王府有意招纳，燕青那一刻激动得几乎就地跪下来叩。他刚刚失去了经营多年的镖行生意，在武林上又名声大损，仓惶逃亡间已是不知何往；堂堂朱姓亲王竟就在这时刻向他招手，这简直是难以相信的幸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