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也不多。李斯长叹气，目露怅然。

“父亲何故叹气？”

“当今臣之位无居吾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

“父亲多虑了。”

李斯摇摇，没有说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

二世皇帝登基，只怕又会大清洗。他至今如履薄冰，就是担心会遭到清算立威。在他看来，扶苏属于是可以辅佐的国君，只是二政见不合。扶苏上位，那他就得下位了……他拼搏一生方有今成就，让他放弃手上的权利扶持扶苏，可能吗？

他的嫡长嫁给公子将闾，幼已确定会嫁给胡亥。他就是选择辅佐将闾，也不会挑选扶苏。李斯本就是追名逐利之，他是楚却为了能一展抱负来至秦国，就是这道理。

……

来至后院，便看到李鹿正在忙活。砍下诸多竹子，给自己编了个竹篮。慢条斯理的往里面装东西，看的李斯是莫名其妙。

“汝要做甚？”

“离家出走，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往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

李斯被气的差点吐血。

这台词，他越听越耳熟！

卓就教他这些？！

天地良心，这和卓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卓在堂上可是谆谆教诲，让他们尊老幼当个五好青年。纯粹是卓自己在府上没事吐槽两句，全让李鹿这小子给学会了。

这家伙是好的学不会，坏的无师自通。卓也就吐槽两句说着玩而已，李鹿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是玩真的！

“你……你……”

“阿鹿，不得无礼！”

“大兄已独立出户，不懂我的艰难。反正我不论做任何事他也不会满意，既是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听从于他。这十镒金子是皇帝赏赐于我的，这就还给你。从今往后，咱们恩断义绝。”

李斯想到李鹿回来那天说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他这是早有预谋？！

“告辞！”

李鹿收拾好东西，冒着黑就走了出去。经过卓的折磨后，他现在可不怕黑。

再黑能有地窖黑？

开玩笑！

“父亲，就让阿鹿这么走了？”

“不必拦他。”

“这……”

“昔在上蔡，老夫十岁便拜师学艺，每苦读钻研学问。后又追随荀卿，期间更是未曾懈怠过。他今年已过十四，也有能力。他今便说出这些话来，便让他自己出去闯闯，到那时他自会明白老夫这些年的不容易。”

李斯虽说窝火动怒，却也没丧失理智。在他看来这反而是个契机，就让李鹿自己出去闯闯。况且泾阳距离咸阳也不远，给卓看着，还能翻了天不成？

“父亲，那卓真如此有能耐？据吾所听到的消息，他其实也不过如此。真要说起来，充其量不过是昔蜀郡郡守李冰之流。”

“住！”

“父亲息怒……”

李斯脸色铁青，随意坐在石椅处，“汝为吾李氏嫡长子，也是最为出色之辈，将来李氏基业也会悉数予你。你虽说只是中之姿，却也最为勤奋刻苦。数后出任三川郡守，做事务必要小心谨慎。若遇到麻烦，可派邮驿送书信过来。”

“父亲教导，孩儿必不会忘！”

“只是你有点更要切记，万万不要小觑他。这卓懂得藏其锋芒，安然藏匿于泾阳，便可证明此子城府极。拔一毛便可利天下，其能力远在郑国李冰之上。汝可知去年伏荼亭赋税几何？”

“孩儿不知……”

李由摇摇，但区区一亭赋税他是真不会关注。最起码也得是一县赋税，他可能还会稍微看看。

“伏荼亭的田赋超过小泽乡其余亭田赋的总和！卓缴纳的关市税更是足以抵得上数乡相加！他若没有真的是无能之辈，能令当地有此转变？都是种地，他们却能种的多种的好。有治粟属吏亲自去当地，询问其沤肥方法。”

听到这数据，李由整个都傻了。

这卓……怎么做到的？

“他没来咸阳出仕，不是他没这能力，只是他不愿意来。”李斯捋着山羊胡，淡淡道：“老夫把李鹿给他，不光是想看看能否把李鹿给教好，同样也算是拉拢他。汝今轻视他，假以时他超过你时又当如何？”

李由低下来，没敢说话。

“昔吕不韦也为商贾，却能官至相国，食邑十万户。管夷吾昔也曾落魄作过商贾，与好友鲍叔牙做买卖失败。后来照样能成为齐国国相，更是尊王攘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汝虽有贤才，却万万不能小觑他。“

“孩儿知错！”

李由作揖行礼，乖乖认错。

望着天空圆月，李斯长叹气。

算算时间，这红薯似乎就要熟了。

……

……

翌，天还未亮。

伏荼亭当地只能听到三两犬吠，有些勤快的已经起来忙活，还能看到些许炊烟。没办法，卓礼这宗长早早就吩咐过，当地所有都不能喝生水。一大早起来别的活都不用，先烧锅开水再说。

李鹿自牛车跳了下来，背着包裹手里跨着竹篮。卓给他发的书包他装的都是些衣物，还有些这些年的玉佩等物件。

来至卓府门前，刚准备敲门便把手收了回去。他记得卓最喜欢睡懒觉，若是吵到他后果可是相当严重。他先前问过莲萍，为何府上没有养公全是母。后来莲萍就告诉他，因为卓嫌公太过吵闹就全给杀了炖了……

思索良久，李鹿偷摸把东西先放在门。驾轻就熟的便准备翻围墙跳进去，然后再把门打开。他刚翻上去，后背便猛地一凉。

“敢来偷东西？去死吧你！”

李鹿还没转过看是谁，上就被狠狠踹一脚。他这都没反应的余地，顿时重心失去平衡，直接自围墙处结实的摔了下去。得亏是他皮糙厚，所以倒也没多少问题。

要知道秦法可是有规定的：无故室宅庐舍，其时格杀之，无罪。简单来说就是你私闯民宅，我杀了你都没问题。韩信今起早纯粹是因为憋醒的，平时起的比卓还晚。

刚嘘嘘完，就听到门外传来阵声响。韩信便耐下子，等爬到围墙后再动手。这一脚踹出去后，就听到了李鹿那熟悉的惨叫声。

“啊……”

砰——

“嗯？”

韩信直接跳了下来，就看到李鹿灰土脸的。

“怎么是你？”

“见过先生……”

李鹿尴尬不已的站起身来。

“你这是何意？”

“咳咳……”

韩信挠不解。

好好的，非要过当盗帅的瘾不成？

李鹿做个噤声的手势，就和没事似的死手拍了拍灰尘。然后蹑手蹑脚的把房门打开，再把他的全身家当全都扛了起来。

“这……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我这些年攒的钱。”

“？？？”

你小子还有私房钱不成？

“李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