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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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冉冉起了个大早，天都还未亮，厨房就升腾起了雾气。

“今腊八，祠堂祭祖，大家都辛苦些。”

“大小姐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厨房的嬷嬷搅动着锅里香的腊八粥，和蔼的笑道，“倒是小姐，您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祭祖之事，容不得差错，父亲既然叫我帮二姨娘看顾侯府，我自然不敢松懈。”张冉冉把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对了，腊祭的祭品可准备好了？”

“大小姐放心，昨大少爷出门猎了一野鹿回来，早就处理净了。用来祭祀，正正好。”

“如此便好。”

出时分，鸣三声，侯府也热闹了起来。

朝堂自腊八起封笔，张平也得了空闲，只是这年前来来往往拜年的官员都要踩了侯府的门槛。

“父亲。”张冉冉换了身素色长裙，端着温热的腊八粥等候在了张平门。

“祭祖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父亲您前往祠堂了。”

“甚好。”

祭祖不只是寻常百姓家的事儿，宫里这会儿，也正忙着祭祖。

顾明磊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赵德海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殿下，今可不能赖床了。万一迟了，陛下又要怪罪了。”

顾明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皇子冕服，金龙安稳，肩上缀着一对金色的流苏，繁重的很。

今，祠堂大开宫门，顾明磊跟在顾后面，听着上太监尖细的嗓音。

“跪——”

他屈膝跪下，朝着满屋子的先帝牌位和画像实打实地磕了个。

他没睡醒来着，这一下给他疼醒了。

捂着额，低声吸气。顾回看了他一眼，没敢说话。

倒是那二皇子顾贤，嗤笑了一声。

他们两老对了，从小掐到大，没个消停。

可惜，今天顾明磊并不是很想搭理他。听到顾贤嘲笑，也只是给了他个白眼，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祭祖上了。

主持祭祀的礼部官员声音低沉，一道祭文念的顾明磊昏昏欲睡。

他梦见了张冉冉。

他们约好下午一起去护国寺玩的。那儿到了晚上，还有庙会。

张冉冉也记着这事儿呢。侯府的祭祖一结束，她就忙不迭地回屋准备回屋换衣服。可刚迈出祠堂的大门，林琪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

“四姨娘。”

林琪身边还有个水灵的小姑娘，张瑶瑶。她扎着两个小丸子，喜滋滋地冲着张冉冉福了福身子：“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安康。”

张冉冉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三妹妹的。她摸了摸她的：“身体可好些了？”

“承蒙大小姐恩，她最近都圆润了不少呢。”儿身体渐好，林琪的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

“那就好。”

她两攀谈着，正好李巧带着张慧宁从他们身后路过。

李巧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瞥了眼林琪。倒是张慧宁眼底含着笑意，在和张冉冉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说了句什么。

张冉冉瞳孔微缩。

她说——祝她在护国寺玩的开心。

张慧宁没有那么好心，难道是护国寺有什么问题？

下午，顾明磊的仪仗缓缓停在侯府门。恰好碰上了前来拜会张平的刑部侍郎——任北望。

“参见八殿下。”任北望好奇地打量着顾明磊，他是今年刚升的侍郎，董相门生，之前一直在江南八府任职，也只远远地见过顾明磊两眼。

顾明磊没见过他，但也礼貌地点了点：“你是？”

“下官刑部侍郎，任北望。”

“啊！是你啊！”顾明磊想起来这个了，“我知道你，你中过状元！”

任北望是前年的文魁，在文士院还做过半年的学士，后来被派往江南八府监管江南官员，年前又在董相的举荐下，调回京城，补上了空缺的刑部侍郎之职。

“殿下能记得下官，下官不胜荣幸。”任北望自己都有些意外。

顾明磊轻笑，自来熟地拍了拍任北望的肩膀：“好好！”

这八殿下……还真是奇。任北望眼角抽了抽。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顾明磊一句好好是什么意思，就见这小祖宗兴奋地挥着手跑进了侯府：“冉冉！”

任北望回过，那是镇北侯刚回京城的嫡长？瞧着明眸皓齿，灵动明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

“殿下来这么早？”

“不早，我用过午膳就来了。护国寺有些距离，咱们早点去。”

“也好。”张冉冉露出浅笑，目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任北望，“你是……任大？”

任北望微怔：“小姐认识我？”

“自然。前些年我在临安就听过任大的名字。更是在临安瘟疫的时候，远远瞧见过您。您一直是江南百姓眼里的好官，没想到，您也来京城任职了。”

任北望拱了拱：“下官荣幸。”

顾明磊看看张冉冉，又看看任北望，认真道：“任大，回去我就让父皇赏你。”

任北望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他语气里莫名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下官，无功不受禄。”

“啊？你不是好官吗？好官不就是功劳吗。任大别谦虚……”顾明磊还没把话说完，张冉冉就把他拉走了，他怕他家殿下在说下去，回任大就要在皇上那儿参顾明磊一本。

“任大再见——”顾明磊好心地冲任北望挥了挥手。

任北望差点咬碎了一银牙，这八殿下还真是如其名——“奇才”啊！

上了马车，顾明磊还颇有些遗憾：“刑部侍郎哎。金甲军就是刑部管辖，好威风。”

张冉冉笑了笑，“金甲军是城中守卫，负责京畿治安，可不止威风。他们还有拘捕皇亲国戚之权。”

“那能抓皇子吗？”

“不能。”

“我猜也是，不然顾贤那个欺男霸的早就进刑部大牢了。”

张冉冉无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