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的校服。你长得太快，那么大的校服都装不下你了！”孟老师又使劲拍了他几下：“就算辛苦，校服也得按时换，不要穿得脏兮兮的。发要理，胡子要剃！一个把子过好了，才是逞强的最好方式。记住了没？”

佟童像小啄米般点。在孟老师面前，他很狼狈。他突然觉得，要是穿得整齐利落一些，孟老师会不会更喜欢他？

他确实有自尊心，但他并不排斥孟老师对他的帮助。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眼角会发酸。

“啊，雨停了，快点儿回家吧！”

佟童的家在极其脏的城中村，尽管四面八方都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但那里却是一片被所有开发商都遗忘的低矮平房。走在暗仄的巷子里，佟童心想，应该让孟老师进家里坐坐的。可家里实在太寒酸了，又脏又，一定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就下次吧！

回到家中，他罕见地收拾了房间，将脏衣服丢到了洗衣盆中。小冰箱是除了电视机之外家里唯二的电器，好久都没有清理了，里面的食材大概都臭了吧！佟童刚拉开冰箱，却呆住了。

保鲜层里放着新鲜的苹果和雪梨，两大包方便面，还有两版酸；冷冻层里放了两大包速冻饺子，一包是芹菜猪馅的，一包是三鲜馅的。

佟童关上冰箱门，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又怎么了？你又闯什么祸了？臭小子，再给老子添麻烦，老子打断你的腿！”

电话那端传来粗喇喇的声音，但佟童一点儿都不介意，他问道：“冰箱是你填满的？”

“我就不该给你送吃的！我就是养了个白眼狼！除了闯祸啥都不会。就该饿死你，老子才清净！”

他说得难听，可佟童却感到分外温暖。他说道：“你别再送了，当心胡阿姨找你麻烦，说你藏私房钱。”

“就是她让我送的。对了，你脸还疼么？”

“不疼了。”

“你皮糙厚，也不会疼。别了，老子出现场呢。”

……

一暖流在周身流淌。

挂了电话后，佟童将那位联系的名字，从“牛警官”改成了“牛叔”。

他躺在床上，回忆着难忘的一天，想起了孟老师，又想起了临终前的叮嘱。尽管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他还是从床上弹了起来，走向狭窄的卫生间。

他被看不起，可他也想逞强。孟老师说得对，最好的逞强方式，就是一个把子给过好了。

剃须刀好几天都没用了，胡子的确有些长了。他仔细地刮着胡子，看着镜子里稚气未脱的自己，想起了说过的话。

“内裤要两三天一换，每周去路南的澡堂子洗澡，发长了要及时剪，每周都把校服洗一遍……冰箱要及时清理，不要吃过期的东西……要是感冒发烧或者拉肚子，电视柜里有药……这是教你的，一个，也得把子过好，别让笑话。”

代完这些，又握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童童，要走了，不想再遭罪了。”

佟童疯狂摇，也握紧了的手，泪水簌簌往下掉：“，不就动个小手术么？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看着我娶媳呢。”

没有力气说话了，闭上眼睛，等着最后一刻来临。

没有告诉他，小手术也可能出意外，“医疗事故”是可以被起诉的。哪怕他在医院闹一场，也能为讨回些许公道的。

可是个很和气的老，在那条脏差的巷子里，她是最德高望重的。佟童答应过不再打架，不发脾气，以免被说没教养。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的生命走向终点，没有理会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那是暑假的事了，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在遇见孟老师的那个夜晚，他又想起了的遗言。

佟童扶着洗手池，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他答应过，也答应了孟老师。一个，也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