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宫中传来消息说陛下要留裴将军议事，浮光心中便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于是早早辞别了长姐，从东郊柳巷大伯府上速速赶回家中。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裴济回府后阖家用过晚膳，又有一众幕僚前来拜谒。其中就有周世昭、赵琪两位将军，一行在南书房中议事到亥时才散去。

老管家送罢诸位客，裴府的庭院里又安静了下来。

浮光合上手中的书问道：“慈姑，给父亲炖的野山参好了吗？”

“好了，小姐可要亲自送过去？”

“嗯。”

浮光端着参汤迈进南书房，小心翼翼地放在父亲桌案前。

裴济看了看儿，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十分惭愧。自从七年前发妻病故后，家中琐事自己亦多有疏忽，更是无法弥补两个孩子年幼失母的伤痛。

他回过去看着墙上的那副丹青，艰难开道：“阿漾，你的兄长前才到津州，还不知何时归来。爹爹明一早便要领兵赶往滨州，你在家遇到什么事可以多同长姐、大伯商量。”

“父亲放心，家中诸事都有福伯、慈姑照料。儿会派给兄长送信，我们兄妹二都等着爹爹得胜归来。”

裴济点了点，“儿子沉稳、聪慧过，爹爹自是不担心府上。只是你年纪尚小，为父多有愧疚。”

浮光垂眸答应道，“爹爹放心，儿省得！”

夜静，骤雨初歇，一弯缺月透过稀疏的梧桐树枝漏出几缕清晖，让看了生出几分寒意。

一阵凉风吹进屋里，浮光忍不住打了几个嚏。

慈姑连忙起身关紧门窗，小丫穗儿忙倒了一盏热茶递到浮光手上。

慈姑看了看浮光微微泛红的手指，心里有些不忍，“小姐，夜里风凉，还是早些歇息吧。剩下的这些就给穗儿和婢来做吧。”

浮光放下茶盏道：“不碍事的，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要赶在父亲出征前把这些冬衣做好，隆冬腊月、北地严寒，父亲腿上亦有旧疾，这些防寒保暖的东西最不能少。”

慈姑点了点，默默挑了挑灯芯，让屋里的光线更亮了几分。

几忙到天色微白才合了眼。只是刚刚一躺下就听到老管家吩咐伙计们准备马车的声响。

浮光揉了揉眼睛，披衣起床。

慈姑眠浅，听见声响连忙吩咐小丫拿了洗漱用品进来。

裴府门外裴济翻身上马，福伯吩咐小厮们打点好行李。

浮光立在马下与父亲话别，“儿知道父亲在外行军需轻车出行，也就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唯独这些冬衣鞋袜是必不可少的，望父亲千万保重身体。”

“好，福伯、慈姑家里就给你们了，照顾好小姐。”裴济转身望了一眼天边渐渐散去的乌云，对副将裴瑛等道：“走吧。”

浮光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一时觉得风吹得眼眶酸涩，转身对慈姑等道：“咱们进去吧。”

旭东升驱散枝上霜露，裴济一行跋山涉水过了涵羽关，快马加鞭地赶往尹州、宣州。

……

永安城内城北裴府，浮光用过早膳，派小厮将自己的信递到东郊柳巷裴大爷家里。又托给长姐带了话，说自己今要去飞云观祈福，请她帮忙跟先生告了假。

“小姐，雨后山间路滑，依老看还是隔再去也不迟。”老管家有些忧心地劝道。

浮光躬身上了马车道：“不碍事的，趁时辰还早我们可以慢慢上去。”

福伯又看了看，同行的除了慈姑和穗儿只有兴儿、平儿两个驾车的小厮，又忍不住说道：“才再给小姐派两个跟着可好？”

“福伯，他们皆是习武之，遇事也还能应对。况且你也知道，飞云观的道长们都是隐世修行的高，素来不喜外扰了清静。”

将军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小姐周全，老管家在这个府上待了大半辈子，承蒙故去的老裴公提拔做了府中管事，这大少爷和小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说是亲如骨也不为过。

不过小姐的子他也是知道的，于是又是对着小厮们一阵嘱咐，才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回肚里。

……

飞云观坐落在城郊的雁回峰上，相传是前朝的一位得道高的修行坐化之地。观外群山环抱、格外清幽，雁回峰上又云雾缭绕好似仙境。

山路崎岖，慈姑吩咐兴儿小心慢行，车内仍是十分颠簸。好不容易行至半山腰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车身猛然一晃，连带马眼看就要栽了过去。危急之下兴儿紧紧勒住了缰绳，这马又是府上受训多年的良驹也十分有灵，撅着马蹄往回转了半圈稳稳地落在了平地上。

“何事？”浮光稳了稳身子，打起帘子问道。

“小姐，方才前面有山石滑落。”平儿心有余悸地答道。

“慈姑我们下去看看吧。”浮光下车想要探明究竟。

“小姐，当心！”穗儿有些害怕，犹豫着还是跟了下去。

只见狭窄的山道已堆砌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儿，沿山崖一侧的路更是被砸出了一个一尺来宽的缺。

“小姐，这路怕是过不去了。”兴儿探查了况禀报道。

浮光抬看了看岩壁上松散的泥土，也有些后怕道，“先把马车牵回来吧。”

主仆几正欲转身往回走，忽听得山崖之下一阵若有若无的簌簌声，似乎还夹杂着悲戚的鸟兽啼鸣之声。那声音时近时远，一时难辨方向。

山风吹拂，卷起满地落叶尘土。浮光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心似鼓点。慈姑感觉自己背脊上冰凉一片。两个小厮也拔刀出鞘，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风吹动。

穗儿攥着浮光的衣袖道：“小姐，咱们快走，莫不是这山里的妖怪要出来了。”

“莫怕。”浮光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指。

“小姐，好像在那边。”兴儿指了指方才地面塌陷之处。

几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喊着：“救，救命！”

只见荆棘丛下面一阵骚动，“小姐，下面有！”兴儿喊道。

“快，救。”

几合力将那老者救起放在一块青石上。只见他灰白的发散，脸上布满尘土，身上一件青布长袍也被划。

“丫，有水没有，快给老朽喝一。”老道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看了看浮光。

“慈姑，拿水来。”

老道咕咚咕咚地喝完，恢复了些力气，从怀里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塞进中，仰吞了下去。

“老伯，您没事吧？”浮光觉得那药丸气味甚是奇特，忍不住问道。

“无碍，无碍！这个呀，是老朽自制的伤药。”老道挪了挪身子又看着兴儿道，“诶，小伙子，劳驾扶老朽起来。”

兴儿将他扶住，半靠在山石上。

“老伯，您为何孤身一在此？”浮光继续问道。

老道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道：“哦，老朽本要上山去送药。奈何今早行至此处，山石滑落使我驼那畜生受了惊吓，不慎……不慎跌了下去。”

浮光道：“那老伯的马现在何处？要不要我们替你寻回来？”

老道神色有些为难地道：“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