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荀贞接到县尉命令，吩咐亭中诸提高警惕后的第五天夜晚，繁阳亭西边十几里外，柏亭境内的一座土山上，有十七八埋伏其间。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他们埋伏的地段，正处柏亭西边，山外不远就是一个庄子。

雪后的风，刺骨冰寒。

官道上用来防尘的树木早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颤动。远处麦田上的积雪融化了不少，远远望去，很多地方重新露出了青色。积雪化后，泥土湿，芬芳随风而来，展望远近，夜色下，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都悄寂无。官道上亦是空空落落，没有一个行。

埋伏在山上的这伙儿年纪有长有少，最大的看着得有四五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大多短衣束袖，也有两三个衣衫褴褛，或执环刀铁剑，或持棍竹枪，有几个还拿有弓矢。这会儿都小心翼翼地在左顾右盼，时而看看周边的动静，时而望望远处的庄园。

一探瞧了半晌，缩回身子，对最中间的那说道：“王家，都聚齐了，天也已经黑了，这路上刚好也没，要不要现在动手？”

最中间的那约有三旬，黄脸黑须，听了这话，往山下道上张了两眼，说道：“着什么急！柏亭亭舍的虽不多，但这可是提的买卖！等夜点再动手也不晚。咱们这些只分潜柏亭内便用了两天的时间，如今也齐了，只差动手，便再多等会儿又怕什么？”

“再晚，庄园的门可都要关了！”

这黄脸黑须被称为“王家”的地瞧了说话之一眼，指了指东边，说道：“那里是繁阳亭。……，我且问你，在这西乡之中，最富的有三家，一个是乡亭的高家，一个是繁阳亭的冯家，一个是柏亭的刘家。咱们为何不在乡亭、繁阳亭动手，却来此处？”

“乡亭是乡治的所在，如果在那里动手，怕会走不脱。繁阳亭那个姓荀的亭长，隔三差五地就领着百十号拿刀持枪地艹练，还在亭部里到处跑，声势太大，咱们惹不起。”

“这不就对了！现在天才刚黑，乡民们尚未睡下。柏亭亭舍里固不足惧，想来那刘家应该不难拿下，但是万一把繁阳亭里那个姓荀的惹来怎么办？”

“朝廷律令：若无派遣，亭长不得妄出本部。那姓荀的虽多势众，但没有县廷的命令，便是知道了咱们这边打劫，他又能怎么样？……，上回咱们打劫北乡沙亭，喊声震天地杀了小半夜，那周边诸亭不就没一个敢出的么？王家，你也太过把细！”

——这个“王家”并不是黑脸黄须之的名字，而是一个尊称。时称家大业大者为“家”，有时也用来称呼首领。

这帮正是早几天打劫北乡沙亭的那寇贼。领之姓王名申，不是本地，乃是西边百十里外的郏县。此本也是良家子，家有良田百亩，但是三年前遭了旱灾，去年又逢上疫病，父母妻儿相继病亡，为办丧事把家资耗了净净，没办法，只好铤而走险，落为寇。

因为他的家境本来不错，也豪爽，乡多有受其恩惠的，王姓又是当地的大姓，平时也结了不少轻侠恶少年，这一扯起旗号为寇后，倒是有不少跟了他，便如围在他身边的这十几。

听了说话这的埋怨，王申说道：“虽说按照律法，亭长无权越界，但咱们做的是什么事儿？‘群盗’、‘劫杀’。这一年多来，死在咱们手下的可是不少，万一被抓住？……，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但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王申望了望远处的庄园，庄中灯火闪亮，又再望了望更远处的里落和亭舍，大部分也都灯火明灭。他说道：“等这些灯火全都灭了，咱们再动手。”

“等灯火全都灭了？只怕等到那时，庄子的门也早就关了。”

“就算关了门又如何？咱们这么些，还怕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庄园？不是早就探查清楚了么？那庄子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卫！……，你且放宽了心，耐心等待。别再胡思想。”

弯月渐上中天，夜色越来越。

夜一，风也更冷，趴在山丘后半晌不动，不少都被冻得鼻涕横流，手脚麻木，但是在王申的压制下，却是谁也没有动。直等到二更前后，眼见着远处的庄子中灭了灯火，而视线所及的亭舍和几个里落也大多渐次熄灯之后，王申才说道：“动手。”

众顿时神振作，鸦雀无声地纷纷起身，各自抽出兵器，略微活动了下手脚，便下了山丘，斜剌剌穿过田野，投奔几里外的庄园。

这时夜色，四野寂静。也许是受了众的惊吓，一只宿鸟从田间低飞掠出，叫唤两声，振翅远去。众都是神紧张，有被吓了一跳的，小声咒骂几句。

王申转脸瞪了咒骂这一眼，低声令道：“蒙面。”

诸纷纷从怀中取出黑色面巾，迎风展开，蒙在脸上，只露出双眼在外。

“引弓箭。”

艹/弄弓矢的几个取出箭矢，拿在手指间，引开弓弦，试了几试。一时间，尽是低沉的“嗡嗡”之声。

“今番要取的这庄子，小陈前天曾混进去过，查看得清楚，庄中有住户二十余，一半是徒附，一半是刘家的宗亲，虽不少，但是却没甚么壮丁护卫，实在是老天赐给咱们的！做完了这一单，加上前些曰沙亭的收成，大家分一分，至少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都给我打起神！”

“诺。”

“等到庄门外，小三、刘四、王五，你们三个腿脚麻利，先翻过墙去，打开庄门。剩下的等门开后，便鼓噪着冲进去。刀剑棍在前，弓矢在后。若遇到有反抗，格杀勿论！”

“诺。”

“……，王六、小卓，你们各带两，不必进去，守在庄子前后，一则防止有逃出，二来提防亭舍、周边里落闻讯前来救援，三则，万一庄子里扎手，一时失利，也好做我们的后援接应。”

被点名的两答应说道：“是。”

王申吩咐已毕，环顾诸，加重语气，说道：“来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你们。柏亭不足虑，刘家也不足虑，唯繁阳亭不可小觑，咱们这次虽不是在繁阳亭，但依然万万不可大意，需得小心谨慎。待会儿行事，务必速战速决，不要拖延。”

诸皆轻声应诺。

“走动时都轻点动作，别露了痕迹。”

风盘田间，低声呼啸。

众穿行在田野间，一脚高、一脚低，离那庄子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外边的围墙。但见桑榆环绕之中，围墙不算高大。庄中熄了灯火，黑沉沉的。四周围都是寂静无声。

王申眯眼观瞧，看了片刻，忽然发现个问题，心中犯疑，面上神色一变。

旁边也有注意到了异处，道声“怪哉”，说道：“小陈，你不是说这庄子里没什么守卫么？但墙角的望楼上怎么有？”

众仔细观瞧，可不是么？

又一说道：“不止一个。”

诸面面相觑，暂停下脚步。有说道：“这，这，……。”问王申，“怎么办？”

自为寇贼以来，王申从郏县一路行来，这一年多做下了许多案子，有劫道的、有劫质的，也有劫庄子的，手下不知杀了多少，早成悍匪，胆子极大，他哼了声，瞪了跟在身边的那个“小陈”一眼，心道：“回来再找你算账！”握紧了刀柄，恶狠狠说道，“财货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