撺掇下写信给张让了，哭诉了一番，央求张让给他报仇。结果张让却在回信中说道：“朝中闻颍川满郡尽歌北部督邮之谣，荀贞之名，公卿皆知。暂时不宜动之。”去年，朝廷曾遣使者巡行州郡，微服采风，张让说的这个“朝中闻”指的就是这件事，“尽歌北部督邮之谣”显然说的是那几首郡中百姓称颂荀贞的歌谣了。

张让的这封回信就导致出现了荀贞打听到的那件事：张直大发雷霆，气急败坏，又摔东西又打婢。既不能报复，张直没有办法，也只好忍气吞声，只当颍川没荀贞这个就是了。

张直的轺车边，有个骑马的三旬壮汉，也是熟，正是波连。波连的身侧，有个带剑执戟的壮士徒步相从，更是熟，可不就是刘邓么？

荀贞和他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脸。听说，刘邓在波连门下得重用，已成了波连的心腹。

……

回到督邮舍，荀贞把坐骑给程偃，由他牵去马厩中，没回后院，坐在了前院的树下，接过小任递来的芭蕉扇，敞开胸，摇扇降温。

小任看出了他心不太好，猜是必没能说服太守买粮、抗灾，因也不问，拿出了一封竹简，呈给他。

“这是什么？”

“铁官里送来的。”

听到是铁官里送来的，荀贞马上把扇子丢下，接过竹简，打开观看。简书上是乐进的字迹，写道：“祁浑的父亲去世了，他家贫，也没有兄弟，家中无钱、亦无送葬。请君助之。”

去年五月，应荀贞的举荐，沈容被擢为铁官令。六月，沈容奉荀贞密令，给郡府上书，请求郡里派一个文武双全的吏员去帮他。按照早先的计划，荀贞於是便在“不经意间”向钟繇提了一下乐进的名字。果如他的预测，乐进随即就被调离了西乡，改去铁官任职。

又按原本的计划，乐进带了小夏和江鹄那队同去上任。

因有把柄在荀贞手中，沈容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荀贞的安排，把小夏留在了身边，用为长随；任命乐进为铁官主簿；把江鹄那队悉数补为铁官吏，分派到三个铁官作坊里，负责看守监管铁官徒、铁官做工。

如此，上有小夏在沈容的身边监督，中有乐进掌握实权，下有江鹄诸分散在各个铁官作坊里，不到两个月，荀贞就架空了沈容、范绳，把铁官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其间，乐进、小夏两功劳最大。

乐进形貌短小，初至铁官时，为铁官徒所轻视。乐进隐忍不发，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小夏、江鹄等的配合下，搞清楚了铁官徒们的派系。

多的地方就有江湖，铁官徒们大多都是以武犯禁的刑徒，更是崇尚力，结帮成伙。三个铁官作坊，一两千个铁官徒，主要分成了十三个团伙。最大的一个团伙是由颍川本地的刑徒组成的，他们的首领被称为“屠”，最是横行嚣张，就连前铁官令沈驯也要给他三分脸面。

在搞清了铁官徒的派系团伙后，乐进决定擒贼先擒王，便从这个“屠”下手，寻着了一个机会，在他聚众殴打其他派系的铁官徒的时候突然出现，也不用帮手，且解下佩剑，一个赤手上前，把这个“屠”和他的手下全部打倒，尽显了他骁勇武猛的一面，一举立威。

从此之后，铁官里再无敢小看这个“形容短小，其貌不扬”的铁官主簿了，又在铁官徒们知道了他是荀贞的亲信后，数千铁官徒对他更是伏首贴耳。荀贞夜沈宅，手刃沈驯的故事，铁官里尽知。沈驯到底是他们的前任铁官令，“荀虎”三个字在铁官里早已声威显赫。

乐进立威，小夏怀柔。

小夏机敏心细，跟了荀贞这么久，也学会了一点荀贞笼络轻侠的手段，对铁官徒中的勇士和领们，按照他们个的喜好/姓格，或以威，或以财，或以气，分别笼络，真有特别桀骜不驯，不肯听话的，也没有关系，给江鹄诸。铁官里的做工条件很艰苦，每年都要死不少，死上一个两个，亦不足以奇。

乐进以勇武立威，小夏以财气笼络，两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至今曰，铁官中数千的铁官徒、，十之.已对他二死心塌地。

当然，话说回来，他两常年在铁官内，铁官里的事儿能解决，铁官外的事儿就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就比如眼下这道竹简里写的内容。每当这时，他们就会求助於荀贞。为了帮他们、也是为了帮自己能更好地笼络铁官徒、、工，逢上此类况，荀贞也都会尽力地帮忙处理。

看完竹简，他对小任说道：“屠的父亲卒了，他家无兄弟，没能力送葬。你带上几个，替我去一遭，帮他把丧礼办了。完了后，记得给他家留些钱。”这个祁浑，就是最先服气乐进的“屠”。

小任应诺，问道：“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

“是。”

祁浑家贫，也无兄弟，此前小任已去过他家几次，给他家送过不少钱，知道他家在哪儿，当即应命，叫了四五个轻侠随从，告辞荀贞，牵马出院，自去办事。

他前脚刚走，后脚院外进来一。

……

荀贞打眼看去，这布衣长剑，却是早前派去盯梢徐福的两个轻侠之一。自去年在城门碰见徐福后，这便与另一个轻侠奉荀贞之令，在徐福家住的里外住了下来，朝夕监视。依荀贞吩咐，每五天汇报一次况。今天，刚好是又一个汇报之曰。

“如何？”

“和以往一样，徐福没啥动静，依旧与他的那些朋友尚气好勇，朝夕横行市井。”

“嗯。”

这个轻侠犹豫了下，说道：“徐福虽和往常一样，但昨天有个去找了他的一个朋友。”

“谁无朋友。这有何奇怪的？”

“问题是那个不简单，是城东一个‘大侠’的门客。”

“城东一个‘大侠’的门客？”徐福的朋友就那几个，年纪都和他相仿，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堂堂一个“大侠”，派去找一个孺子作甚？荀贞沉吟片刻，问道：“知道那大侠为何派去找徐福的朋友么？”

“不知道。在找过徐福的朋友后，那又请徐福的朋友和徐福等去酒垆吃酒。小在边儿上偷听，没听到什么，只那对徐福等似十分拉拢。”

荀贞嘿然，一个“大侠”去拉拢几个竖子，实在稀奇。

他想了片刻，想出了一个可能：“徐福和他的那几个朋友都不是富家的子弟，就算家里有点钱财，顶多也只是中之家。这个‘大侠’派去拉拢他们，定非为财。不是为财，就是为了。几个小孩儿，有甚可值得拉拢的？不外乎是想哄骗他们卖命。”

十几岁的小孩儿最好哄骗，利用少年的无知无畏，唆使他们杀放火之事自古有之。两汉的律法对此有明文规定，唆使少年犯罪者，罪行比犯罪之少年更重。

荀贞寻思：“这徐福后来杀，莫不是就因受唆使？”这事儿他也不好出面阻止，唯有令盯紧一点就是，说道，“那‘大侠’想拉拢徐福他们，任他拉拢，你们不必涉。徐福的那几个朋友你们也不必多管，把徐福盯牢即可。”

“是。”这见荀贞没别的吩咐了，转去和程偃等说笑了会儿，告辞离去。

……

荀贞坐在树下，听着程偃等说笑，心中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徐福应该就是徐庶。嘿嘿，我在郡里一年，最大的收获不是铁官，也不是借去年行县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