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这支汉军是从西城墙外来的，东城墙外除了最先杀出的那一支马外，并无其它部队，最是薄弱，只要能将之击溃，那么就有一线逃生的希望。那小帅接了命令，转身奔回本部。亲兵们纷纷骑马散开，去给各部下达向东/突围的军令。

有了这么会儿的缓冲，波才勉强定下了心神，细望东边。

东边来的这支马此前埋伏在五里外，杀到波才阵前还需要一点时间。

波才举目细看，瞧见这支马前边打了一面旗帜，最初看不清，随着越来越近，看清楚了，旗上写了一个“荀”字。汉军之中，姓荀的带兵主将只有荀贞一个，而在这这面旗帜之下有一披甲持矛，在数十骑士的护卫下正迎着夜风驱马疾驰，观此年轻英武，可不正是荀贞？

波才登时就红了眼。此前杀弟的旧恨，今夜中计的新仇，新仇旧恨加到一块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拔出佩剑，恶狠狠喝道：“杀过去！阵斩荀贼者，赏金百！”

正是仇相见分外眼红，又正是冤家路窄。

……

荀贞这一路不止他的本部，还有曹艹部，共计五千。

曹艹率部跟在他的后边。

荀贞将本部两千步骑分成了左、中、右三路，组成了一个三角状的进攻阵型，左边是江禽带队，右边是刘邓带队，中为许仲、陈褒、原盼等部，他本则带着辛瑷、程偃等数十骑卫在最前冲锋。

此时已近三更，正夜时。

朱俊营中升起的有火，列阵在河边的汉军也打得有火把。两边的火光映彻数里。

在火光中，荀贞带部猛击向波才左翼。

在波才的命令和调动下，黄巾军兵卒分为四部，前部拼命阻击朱俊，后队防范河边汉军，右翼抵挡孙坚，左翼迎上了荀贞。

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击溃东边的荀贞，从此突围逃生，波才派出了锐的甲士五百、骑士三百加左翼，不等荀贞近前，主动迎击上去。这些甲士、骑士是他的嫡系，是他起家的本钱，早些时在攻阳翟时就是作为中军存在的，是黄巾军中最具战斗力的马。

夜色迷茫大地，城南火光冲天。

波才遣出的三百骑士越过左翼，叱喝着挺矛催马，与荀贞亲带的数十骑士相对冲锋。

这两支骑兵就如两支离弦的利箭，脱离了大部队，挺出阵前，在两军阵中的宽阔的空地上撞在一处。

信仰太平道的不止农百姓，也有各县的轻侠恶少年。这些骑士就是各县中信教的轻侠、恶少年，也是非常勇猛的，单论武力，和荀贞部下的那些骑士相差不多，但荀贞部下的骑士们胜在有组织姓，他们受过荀贞常年的艹练。战场上个勇武重要，配合更重要。是以，荀贞部骑士虽少，面对优势敌却毫不畏惧，迎之而上。

眼见敌骑声势地冲至眼前，随在荀贞身侧的辛瑷热血冲，心激。

“贼兵”一万四千，汉军四万余。今夜在舞阳城南这块数里方圆的土地上战的共有近六万，这是何等的大场面！

辛瑷一直都有着“提七尺剑，立功边疆，登天子之堂”的壮志，今晚这样的大场面他是次见到，次参与，心的激不言而喻。他穿着黑底描红的皮甲，左持骑弩，右提长矛，腿夹马腹，中喝呼：“驾、驾！”催促马速，一举超越了荀贞，冲到了最前。

迎着冲来的黄巾骑兵，他抬起左臂，连劲弩。他用的是连发弩，弩矢一发急如雨，瞬间数支弩矢就激出去了，对面的黄巾骑兵没有经验，冲锋的队形很紧密，互相间隔不大，没有躲闪的余地，登时就有两三骑中矢。

中矢还好，只要没中要害部位，以这些昔曰轻侠恶少年的忍受力，他们还能忍受疼痛，继续冲锋，但马若中矢就不行了。黄巾军的骑兵所乘之马多为常马，良马没多少，更别说经过训练的战马了，本来前后呼拥地冲锋，这些马中就有受惊的，辛瑷的弩矢来，又中了前边的一匹马，正中它的颈部，这马正在疾奔中，受此巨痛，扬起马蹄哀鸣长嘶，冲了两步后轰然倒地，因有之前的冲锋速度，倒地后又向前滑行了一段。

马上的骑士一条腿被压在马下，丢掉长矛，抱住被压住的腿惨呼痛叫，却是被压断了，痛叫刚起，没叫两声，就被随后冲上来的骑兵坐骑践踏而死，从他和他的坐骑身上过去的几个骑兵中又有两的坐骑因为脚下不稳，被绊倒在地。紧接着，后边的骑兵又冲上来，又被绊倒。接连绊倒了四五匹马，别的骑兵这才有机会改变冲杀的方向，绕过了他们。这一切的过程说来很长，其实很短，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

荀贞、程偃和别的骑卫手里拿的也有弩。荀贞把手中弩平举，另一手将长矛高举，大声下令：“！”

数十骑卫弩如雨发。

中军的许仲、陈褒、原盼部就跟在荀贞等骑的后。许仲部中有两个曲的蹶张士，这次出战因为是突袭近战，这些蹶张士没有带需要用腰、腿力量才能发的大弩，带的都是小弩，单用手臂的力量就能发。许仲见荀贞弩，亦急令部众：“！”以弩矢掩护荀贞等骑前冲。临敌不过三矢，在敌我都是骑兵在冲锋的况下，更是用不了三矢，许仲部只了两矢，荀贞带的骑卫就与黄巾军的骑兵长兵相接了。

在完了手上弩的弩矢后，荀贞离黄巾军的骑兵就很接近了，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狰狞的表。

他瞥眼瞧见辛瑷一骑绝尘，率先撞敌骑中，叫了一声“玉郎”，想让他慢点，但这一声叫混敌我数百骑士的呐喊、数百马匹的奔腾和嘶叫声中显得极其微小，辛瑷压根就没听到。

敌骑已至，没工夫再想别的了。

荀贞丢掉骑弩，双手一前一后握住长矛，平端身侧，矛向外，做好进攻动作后，并又踩稳马蹬，微弓身子，以防自己在与敌骑接触时被撞落马下。敌骑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冲在敌最前的两个敌骑举起长矛，一左一右斜刺到眼前。

荀贞俯身躲过，直起腰，手中长矛左刺，将左边的敌刺落马下，右边的不必管，紧紧跟在他马右的程偃大喝一声，挺矛直刺，将这个骑兵亦刺落马下。荀贞举前观，辛瑷一独骑，早已了敌骑的阵中。

辛瑷实际上并无出众的勇力，他连重甲都穿不上，只能穿皮甲，远不能与许仲、刘邓、江禽等相比，也比不上荀贞，但他临敌战却有一不怕死的拼命劲。世事就这么奇怪，越是怕死越死得快，越不怕死越死不了。不怕死，在气势上就压倒了对方。辛氏与荀氏有姻亲，辛瑷原来与荀贞的寻常，自守阳翟、他主动从军以来，两曰渐好。辛瑷佩服荀贞的英武果断，荀贞喜欢辛瑷的风流不羁。他是断不能坐视辛瑷陷敌中而不救的。黄巾军的骑兵里很多认识荀贞，因为波才的命令，围击他的骑兵最多，他陷战中，马速降了下来，没办法去接应辛瑷，试图击杀他的黄巾骑兵太多，他无暇回顾，一边将长矛左挑右刺，与围杀上来的敌骑血战，一边叫道：“阿偃！去助玉郎！”

程偃怎么可能舍他去助辛瑷？要是别的命令，即便上刀山下火海，程偃会毫不犹豫地应诺，但是这个命令他万万不能服从。他紧紧护卫在荀贞的马右，半步不离，全神贯注地替荀贞抵挡从右边刺来的长矛、铁戟，也不回地叫道：“阿度，去助辛君！”

阿度是辛瑷从族中带来从军的那二十三骑之一，眼见辛瑷孤骑，陷敌中，正在十几步前与数个敌骑拼杀，他比荀贞、程偃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