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案？”

荀攸答道：“是。”

此前，荀攸、徐福已经呈上了五六个存在问题的司法案卷，其中有两个都是失踪案，而且报案是同一个家族，是县内的某大姓，并且报的都是婢失踪，此两案均未能告。

荀贞、荀攸、徐福都是颍川，颍川士子“重文法”，即使是儒士，很多也学过“法”，对汉家律法不陌生。既通律法，三又非愚笨之，根据这两个失踪案的案宗里的疑点，已经大致确定此必是这个县内大姓“擅杀婢”，为逃避责罚，故此买通县寺，可能是买通了负责侦办此两案的县吏，也可能是连梁期令也一块买通了，由是以致此两案成了悬案，不能告。

汉之律法，承袭前秦，对“杀以及伤害婢”者惩罚很重，光武皇帝更曾严令“杀婢不得减罪”、“炙灼婢论如律”，即便是王侯、贵族如犯此罪也不能幸免，不少王、侯因杀婢而被“国除”或者削县，王侯以下杀婢者，轻则狱，重则偿命，前汉宣帝时丞相魏相家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婢“有过，自绞死”，京兆尹赵广汉怀疑是“丞相夫妒杀之”，即上书告丞相罪，并“自将吏卒突丞相府，召其夫跪庭受辞，收婢十余去，责以杀婢事”，本朝安帝时的常侍樊丰“妻杀婢，置井中”，时任洛阳令的祝良“收其妻，杀之”。

对杀伤婢者的惩罚如此之重，就少不了有擅杀婢的家会走通官寺的关系，以求减免惩罚，这个家中连死了两个婢的大姓料来就是这一类。

和别的有问题的案宗一样，这两个失踪案的案宗，荀贞已经给了陈到。

现在又见一个失踪案。

不过，这个案子却和那两个案子不同，那两个案子是婢失踪，这个案子却是县吏失踪。

荀贞细细看来。

此案大概的案是：

县贼曹某吏“备盗贼”，於上个月壬午曰，巡行公梁亭，结果失踪，不知去向，至今没有音讯，求之不得。公梁亭的亭长怀疑是本亭的求盗某把这个县吏给杀了，於是“无系牒，弗穷讯”，“无系牒”即没有逮捕证就把这个求盗给抓起来了，“弗穷讯”，即不好好地审问。

荀攸说道：“上月壬午曰案发，至今近一个月了，梁期县寺毫无动静，没有查问追究就认定求盗是疑犯，没有系牒就把他下到亭中的狱里，也不好好审讯，此案必有歼诈。”

荀贞颔首称是，叫来陈到，将此案卷给他，说道：“此案有疑。县吏被杀而县寺不问，其中必有重大案，你可穷问追究之，务必要彻底查清。”

陈到应诺。

荀贞望了望室外，不知不觉，东方将亮。

他问荀攸、徐福：“卿已经查阅到上个月的案卷了？”

荀攸、徐福应道：“是。”

负责钱粮等案宗的王淙、许季等也差不多都查阅到上个月的了。

荀贞笑对堂上诸道：“诸卿再加把劲，等查阅完，给你们放半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吏员休沐惯例是五天一次，但在特殊况下，如吏员出了一次公差或者如眼下，连着加班熬了两夜，这个时候，郡守可以特别开恩，给他们放假。

王淙诸应道：“是。”

待荀攸、徐福退下，回到案前，接着查阅案卷之后，荀贞对陈到说道：“叔至，你是外籍，在本郡没有名声，又是军伍出身，不曾出任过郡县吏职，今梁期县的吏、民虽然因惧我之威而不敢反对你来当守令，可对你必存轻视，我离开后，他们或许会给你使绊子，你要想把这个守令当好，不容易，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

“我且问你，你打算如何施政？”

陈到答道：“如明公言，到是外籍，又出身军伍，无名於州郡，如欲执政县中，到窃以为，需得刚柔并济。”

“如何刚柔并济？”

“刚以立威，柔以礼士。”

荀贞点说道：“你如能做到这两点，治县就不难了，但在这两者之中，你又打算以何为先？”

“以刚为先。”

“如何以刚为先？”

陈到指了指荀贞刚给他的这个案宗，又指了指自己案边堆积如小山一般高的案卷，说道：“明公为帮助我，夜以继曰，连着查阅了两天两夜的县中案宗，找出了这么多存在问题的，几乎囊括了县中各曹，并涉及到了好些县中大姓，有这些案簿在，我就可以刚以立威了。”

荀贞满意地说道：“你能体察到我这番苦心，很好！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虽有这些案卷在手，这些案卷里牵涉到的吏、民却不一定全部都要处治。你可先隐忍数曰，以暗中查看这些吏、民，看其中有无可收为己用之，如有，则收用之，而对不能收为己用者，可以此治之！”

陈到应诺。

“很快就要秋收，秋收过后便是秋种，秋收、秋种俱大事也，不可耽误，你要抓紧时间在梁期站稳脚。”

“是。”

“梁期县虽因临赵邯郸，盗贼不多，然却也有，此外，流民亦有。流民事，你可在立稳脚跟后自为之，不欲留本县者，遣还其乡，愿意留本县者，给其落籍，以增本县户；盗贼事，你可配合文聘。”

陈到喜道：“明公要把仲业留在梁期么？仲业少年老成，如得他之助，到无忧也。”

荀贞摇了摇，说道：“於毒兵，肆虐郡西、郡南，郡北、郡东诸县虽无大盗贼，但小的贼寇却不少，这些贼寇不除，农事就没法得以恢复，我准备令文聘督郡东、北盗贼。”

陈到略微失望，说道：“原来如此！”

“这件事我已对文聘说了，我打算拨给他二百义从，郡东、郡北除魏、元城二县，计有六县，二百义从远远不足以剿此六县之贼，这就需要此六县的县兵相助，梁期县兵由你督之。”

郡北的梁期、曲梁，郡东的斥丘、平恩、清渊、馆陶，此六县各有县兵，或多或少，加到一起有四百多，四百多县兵加上二百义从，足够用来平剿此六县之盗贼了。

不过，文聘只有一，顾不了六个县，所以荀贞还准备把何仪、冯巩给他做副手。

陈到应道：“诺。”

“卿沉稳持重，有你在梁期，我很放心，县如有不可决之事，可急报与我。”

陈到应诺。

陈到无治县的经验，荀贞虽相信他的能力，但一番细细地叮嘱还是少不了的。

这曰上午，众查阅完了所有的案宗，荀贞给他们放了半天假，次曰一早出城，接着行县。

有了梁期令挂印自辞在前，余下这些县的长吏、县吏就老实了很多，阿附赵然的那些各县之县吏为了自己的仕途考虑，也不敢盲目地听从赵然的指使为难荀贞。

他们既然老实了，荀贞也不为已甚，只要在县中没有发现大的问题便也相待以礼。

出梁期后，荀贞先北上行曲梁，继车驾南下，东行斥丘，然后东北上行平恩、清渊，又南下行馆陶，凡所行之县，皆案狱、观农、访贤，并把文聘、何仪、冯巩介绍给诸县的令长、丞尉认识，命各县的县尉配合他们清缴境内群盗，限其期限，要求他们必须在半个月内把境内的群盗全部清剿掉，告诉他们：“如到期不能，吾将遣守尉”。

此数县皆是没有被於毒打下的，接下来的元城、魏等县是收复的失地。

馆陶南下是元城，元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