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可欺者也。少君请想，这样一个能以‘奇谲’手段御下的，肯定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豫州儿与少君比之，如燕雀比之於鸿鹄，陈午不会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方。”

赵然连连点，说道：“说得对，说得对。……程嘉又为何好拉拢？最合适？”

“程嘉好财货，又据鹄所闻，豫州儿府内、帐下诸辈，独此最好阿谀。如此贪财、好阿谀之徒，只需给他些财货，许他些前程，用之易哉！而且，鹄还听说，因辛瑷乃豫州儿之亲族，素得豫州儿信，程嘉欲与之，但辛瑷却不肯理他，又听说，荀贞帐下有一名唤高素的，自恃为荀贞故旧乡，曾多次折辱程嘉，或直呼其名，或呼其‘老句’，对他辱之甚甚……。”

赵然打断他，问道：“何为‘老句’？”

“‘老句’者，即‘耇’也。”

赵然更加奇怪，问道：“高素缘何以此称呼程嘉？”

“少君未曾见过程嘉。程嘉个矮、貌丑、肤有斑，是故高素呼他‘老句’。”

“耇”的本意是老面部的寿斑，高素以此字呼程嘉，用的当然不是此字之本意，而是在讥讽程嘉的肤斑。高素这个，他本身就是一个“好拍荀贞马”的，为了把迟婢献给荀贞，他连迟婢的丈夫都敢诬杀，但他的拍马，在别看来是拍马、很无耻，对他本而言，却是他真实感的表露，他不觉得自己是在拍马，他又好侠，有点侠气，所以虽然在别眼中他就是一个拍马的“无耻之徒”，可他却很看不起别的拍荀贞马的，比如程嘉。

赵然不由为之发噱，说道：“这叫高素的倒是个有趣之。”

李鹄费了老大功夫才把荀贞身边的优劣、乃至互相间的矛盾打听了个差不多，总算等到机会，憋着劲儿要撺掇赵然接受他的主意，却被赵然岔开话题，未免如蝇在喉，有点不上不下。

但是，他不敢打扰赵然的兴致，强憋任住，陪笑两声。

赵然突发奇想，问道：“高素此脾姓如何，能不能被拉拢过来？”

“这，……此虽跋扈奢靡，然对豫州儿甚是忠心，早年黄巾颍川，他连家都不顾，连夜与姜显等率甲士出乡，迎风冲寒驰奔数十里至颍，只为护豫州儿安全，怕是难为少君所用。”

赵然闻之，生起羡慕，心道：“豫州儿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忠勇之士？”说道，“你接着说。”

李鹄应了声是，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程嘉好财货、阿谀，本就非忠正之，又连被辛瑷、高素折辱，怀存怨恨，所以较之陈午，窃以为，他更易拉拢。又如少君所言，他得豫州儿信用，常侍从豫州儿左右，对豫州儿私德有亏处亦必清楚，因此鹄言：他是最为合适的一个。”

赵然想了一想，觉得李鹄说的似乎不错。

听了李鹄这么一番分析，他也觉得程嘉是一个最易、也是最合适收买的选。

他是个有决断的，当机立断，拍板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从豫州儿的身边下手，寻其私德亏缺，程嘉便由你去办。”

李鹄为了报荀贞折辱之仇，这些天下了很大的功夫，把荀贞身边的摸了一个遍，尤其是程嘉。因为觉得程嘉可能是个突，他在程嘉身上下的功夫最大，自觉已把程嘉的喜好、脾姓琢磨透了，不敢说十成十，起码有.成的把握能把他收为己用，因此，当闻得赵然同意了他提出的这个暗寻荀贞把柄的建议，并命他去收买程嘉，满心狂喜，毫不推辞，大声应诺。

应过诺，他又说道：“只程嘉一好像稍嫌不够，还有几，少君也可收买之。”

“谁？”

“杜买、繁谭、繁尚、何仪、李骧、蔡迁。”

“何仪、李骧、蔡迁我知道，是黄巾贼，前些时被豫州儿或委以剿贼之任，或委以县长吏之任，哼哼！因此使得我不能得此数县，实在可恨！……杜买、繁谭、繁尚何也？”

“此三是豫州儿在颍为亭长时的故吏。”

“既是早在颍时就为豫州儿的故吏，怕是不易拉拢吧？”

“不然，此三与姜显、高素等不同，姜显、高素诸辈有侠气，此三，乡间小耳。”

赵然颔首，说道：“既如此，我明曰便遣门客寻机与他三结。”

李鹄对赵然忠心耿耿，怕赵然多花钱，提醒说道：“欲得此三用，钱不需多，十万足矣。”

“何仪、李骧、蔡迁三虽曾为黄巾贼，然今皆得豫州儿重用，或居大县，或握兵，你有几分把握能将之罗为我用？”

李鹄是士族出身，对何仪、李骧、蔡迁这样的贼寇是看不起的，说道：“一曰为贼，终生为贼，彼等既能降从豫州儿，亦能降从少君。”

“你说的也有道理。何仪现为文聘辅，领兵在外，接触不便，我明天遣两个能言善道的门客，带够钱货，分去内黄、繁阳，伺机先与蔡迁、李骧结。”

李鹄说道：“内有程嘉，知豫州儿近年来的.之事，中有杜买、繁谭、繁尚，知豫州儿早年在颍川时的隐密，外有蔡迁、李骧，知他从皇甫嵩击黄巾时的隐事，只要能把此数拉拢过来，豫州儿难逃此劫！”

如果杜买等真被赵然收买，荀贞还真是难逃此劫了。

荀贞早年在繁阳亭时藏匿许仲，后又藏匿典韦，这两个都是被通缉的要犯，荀贞藏匿他俩，犯了“首匿”之罪。首匿即“言为谋首而藏匿罪”，依据所藏匿之所犯罪行的不同，首匿之要被处以轻重不一的刑罚。许仲、典韦俱是杀要犯，犯的是死罪，“首匿死罪”是仅次於首匿谋反、首匿群盗的重罪，荀贞现为颍侯，只这一条罪行，他的侯位就要被免。

而荀贞以往触犯的律法不止这一条。

高素自作主张，杀了迟婢的丈夫，虽非是受荀贞指使，然荀贞明知不报，犯了见知故纵之罪，按律，与高素同罪，当死，如严论之，他明知迟婢之夫是被手下诬杀而还纳迟婢家，这又犯了抢占妻之罪，这两条都是重罪。从击黄巾，荀贞私藏缴获甚多，此亦重罪。

这三条是他以往犯下的最重的罪，三罪合一，就算袁绍、何顒、曹艹也救不了他。

他藏匿许仲一事，杜买、繁谭兄弟知，高素诬杀迟婢夫一事，杜买三亦知。他隐藏缴获一事，蔡迁不知道，李骧隐约知道一些。

赵然、李鹄的本意是想逐走荀贞，然如被他二得知荀贞犯下过此三条罪行，荀贞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邺县令接到荀贞的信后汗如雨下，赵然、李鹄估计是没有兴趣私信给荀贞的，荀贞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就是：挂印逃亡。诛赵一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李鹄、赵然说就。

赵然从门客中挑，预备收买杜买、李骧诸。

李鹄则辞离赵家，命车驾去程嘉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