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赵家主子几风起云涌，来回争锋。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这样汹涌的暗，在下的面前却是不显露的。

虽说是主子家，可隔墙有耳，丑闻也不能让仆知晓去。万一漏出点风吹动的风声，搁外不好听。

即便是风言风语，真真假假不论，有传就有信，大家都闲得很，夜里无工做，就捞一把瓜子儿，搭在板凳上唠嗑。

也算是皇城处事不惊的风雅，什么都当笑谈，一晃而过。

即便老太太的宝珠院传不出消息，可瞧这架势瘆，大家也就猜出七七八八了，定然是赵夫遭事儿了。

仆们眼观鼻鼻观心，一片片站着，垂眉敛目，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个儿成了主子泄愤的替罪羊。

赵家老太太仁慈，允许如意滚出赵府之前，先去给赵玉辞别。公中的东西，她碰都不能碰，而如意私细软，若要拿走便拿走吧。

仆们守在屋外，而屋内唯有吴景儿、宝哥儿，以及老夫，三均未说话，寂静无声。

吴景儿半跪在地面上，拿小锤轻敲赵家老太太的腿脚。老家一旦坐久了便血不畅，皮容易发麻，因此要时不时伺候着，揉动筋骨。

吴景儿做起这等伺候的活计，半点都不含糊。只要能讨好这位赵家的老祖宗，便是让她跪着帮擦身子更衣，她也愿意。

吴景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老夫捶腿，若无其事地问：“母亲为何这般轻易就饶过她？她此前分明是起了杀心的。”

赵家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道：“心难测，此前的状况……即便是你，也未必不会下手。”

赵家老太太这话问得扎心，分明是说如意居心叵测，吴景儿也未必是个忠的。

吴景儿心道：“这老虔婆嘴皮子是真厉害！幸亏没几年活，不然岂不是要被她压得起不来身了？”

她面上一僵，尴尬地避开了话题。她原本还打着唆使老太太将如意斩除根的心思，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

吴景儿避重就轻，绕到另一桩事儿上去：“既然母亲也知道她是个的，饶过一命也就饶了，为何还准许她去给玉姐儿辞行呢？照我说，她那些细软都是用公中的钱置办的，半件都不许带出府去，免得离开咱们赵家，还能过上逍遥子。”

吴景儿这话是带着酸味的，她自认身为嫡长孙宝哥儿的亲母，已执掌了赵家大房的中馈。那如意捎走的钱，可不就是她的？她可没那么大方，什么物什都能让出去。

赵家老太太这一回像是有感而发，难得给了吴景儿一丝好脸色，怅然道：“若是我将她棍打出去的惨状了玉姐儿的眼，她担心娘亲，定会一门心思惦记着，和我有芥蒂。届时祖孙俩分淡了，关系也生疏，我心里不落忍。就这样让她们娘俩好好辞别，她拿钱在外过活，好歹能保住个温饱。玉姐儿放心了，今后天长地久地养育着，总会忘记亲娘的。她是我赵家的子孙，自然要我为她筹谋。”

吴景儿见赵家老太太袒护前夫的孩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她想了想，大爷已死，即便再喜欢，也只是个丫，争不过她的宝哥儿，不足为惧。

吴景儿心思活泛开了，小心翼翼开：“母亲，既然大房夫是这样的毒，也被赶出府去了。这大房当家主母的位置空着，怕是也不大好吧？若是我的身份是大爷侍妾，那宝哥儿就成了庶出了……不是我肖想夫的位置，只是宝哥儿这样可疼，母亲也愿意赏赐他一个好前程吧？”

赵家老夫如何不知吴景儿的打算呢？自打吴景儿领着宝哥儿来寻她，又告发“如意偷梁换柱用闺骗”一事，还向她献计，实施一切计谋，她就知道，如意是个坏胚子，吴景儿何尝不是呢？都是一丘之貉，只是吴景儿的心没如意那般狠罢了！

赵家老夫只觉得造孽，这大房里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心思重。

她沉思了许久，抬手招来宝哥儿，道：“我会给你安排个家世，将你换个身份领府中，充当我儿的填房夫。你给我记住了！我抬举你，不过是不想委屈了咱家宝哥儿，并不是认同你的来历。你那点乌眉灶眼的前尘往事，我还记着呢。今后安分守己、好生照顾我孙辈也就罢了，要是敢僭越不恭，败坏我赵家门风，我在族谱里将宝哥儿记为嫡长孙后，便把你处置了！”

赵家老太太说这些话很有八风不动的气势，明明讲的话轻飘飘的，却如同千斤坠一般沉重，压得吴景儿透不过气来。

看来，她想完全霸占赵家大房的家财，还得费些心神，至少明面上不能出错，要让老太太认可她。

赵家老太太心疼的是含有赵家血脉的孙子、孙，可不是她这个半道上来的儿媳。对于她们这些外，那可谓是铁石心肠，半点面都不会留的。

吴景儿得偿所愿了，眼神示意宝哥儿跪到赵家老太太跟前谢恩。

在吴景儿眼里，服从于长者膝前是敬重戴，因此教的孩子也一子小家子气，浑身上下颜婢膝的儿。赵家老太太即便心里不喜兴，面上也绝不会给长孙没脸儿，她笑吟吟地搀住宝哥儿，心疼地喊：“哎哟，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哥儿可不兴跪来跪去的。”

宝哥儿一愣，回望自己母亲。

吴景儿是跪着的，宝哥儿是站着的，而赵家老太太那话怎么说都有点含沙影的意思在内，借着话指桑骂槐呢。

她面色有些不好看，却也只敢笑吟吟地道了句：“你全听祖母吩咐！”

“是，祖母。”宝哥儿笑起来，依偎到赵家老太太怀里。他年纪这般大，都要八九岁了，其实不该做孩童亲昵举止。可惜他为了讨这个富硕的祖母欢心，只能迫自己做些孩童的稚气举动。

市井养大的赵宝心思不似大宅院里的公子哥那般纯粹。他擅长逢场作戏，也懂如何伪装。他朝老太太笑得眉眼弯弯，好似满心都依恋着她，尽心尽力夺得祖母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