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压着那三个看守的货色，他们写个上柱国韩长眉主使的招供出来就行了……上必然就此认可，甚至，上怕本就是此意，不过是手段到了，非要白氏来做恶，引众怒罢了。”

“为什么是韩长眉，不是韩引弓？”秦宝犹豫了一下，坦诚追问。

“因为韩引弓就在潼关，能宰了我们，韩长眉够不着我们。”张行也很坦诚。

“那……”

“那为什么阁下还在犹豫？”李定忽然抱着怀嘴，却是盯准了张行。“如今我既被擒，多了个近亲指证，我二舅怕是更难脱出此厄吧？”

“能为什么？”张行同时抱着怀回过来，一时居然有些气闷。“一面是大丈夫生于世间，眼见着朝廷规略、军国大计，只成门户私计，自然不耐，甚至不屑；另一面，却又晓得，世道如此，本就是世族门阀横亘，贪鄙无度，孤身寒士，想要做事，总得忍耐一时，曲身苟且，待有伸时，再做计量……换成你，你不犹豫徘徊吗？”

屋内一时安静，只有四气喘吁吁之态。

“家说，识不明，自取其辱。”过了片刻，李定回过神来，拱手以对。“但今晚连续两次识不明，还是对一个，倒是更显的我丢脸了。”

“你不要拱手。”张行冷冷以对。“这件事，本就是圣与门阀争斗余波，而我们此行，也本就是为白氏分忧，本就是在做门户私计。而偏偏我们巡检又是个平素对我们有恩义的，我们下面断没有让她为难的说法，不然我也不至于半推半就着把事往前面拱了……而现在我诚心与你说，你最好是个真有本事的，替我们找到你表兄，否则难逃系。”

“难！”李定抱起怀来，靠着床榻盘腿苦笑。“首先，此事真不是我做的；其次，非要我疑一个，也跟你们一样，只能猜是我在潼关的三舅，但他领数千锐在彼处，你们去找，依着他的，怕也真让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言至此处，李定抬起来，朝张行拱手：“我记得阁下叫张行？”

“是。”

“他们唤你张三郎？”

“是。”

“张三郎。”李定叹了气，再度拱手。“这个世道本就是这般凶险，换成我，怕是早就按照你之前那般言语去做了，并不好怨你什么……但有两件事，一来我也自问是个有抱负的，不愿意就这么沦为高门大阀的底烂泥；二来，我那个妹妹……”

“妹妹？”张行冷笑。“异父异母的妹妹？”

“是我知己。”李定闻得此言，反而平静下来。“若说我生下来就是韩博龙的外甥，命中有此一劫，那我这个知己就全然是无辜的……她唤做张十娘，本是杨慎府中的侍妾，也是刺客，自幼养在高门内户中的那种……当杨慎主政中原军政，我去修路，拜谒于杨门，稍作献策，她执壶在侧，见我还有几分志气，便夜间弃了杨慎，孤身投我……我既不能伸展抱负，已然惭愧，如何能让她又无辜坏掉命前途？”

张行若有所思，秦宝、李清臣也多动容。

毕竟，这年，身为高门侍妾而夜奔是挺刺激一回事，可反过来说，李定虽然眼下穷竭，仕途蹉跎，但多少是个世族子弟，临到此时，还能记得分，为那个出身家伎的张十娘说，总归不是个薄的物。

而此时，李定也在榻上长揖到底，近乎是大礼参拜：“张三郎，还有其余两位，如今皇帝和皇叔要摘瓜梳藤，让白氏与韩氏相撞，咱们各为其附庸，在下面撞到一起，并无对错。况且你们为刀俎，我们为鱼，本不该求什么公平道理。但李定还是想请几位发慈悲之心，或是秉公一回，救一救我们，或是去给白巡检讲一份道理，让她稍微高抬贵手，若能得脱此厄，李定将来必定有报。”

秦宝和李清臣皆欲言语，却都气馁。

倒是张行，只是抱怀嵬然不动：“李定，你吹了半牛，满嘴也都是愤世嫉俗之论，可你到底有什么见解与本事，能让那种子只听你席中一言，便夜奔于你呢？这样好了，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不如再说给我听一听，看看我张三郎到底识货不识货，是否不如你家张十娘？”

PS：大家新年第二天继续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