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双眼珠子也灵动起来，在凹陷的眼眶里打了个转儿，渐渐有了神采。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金铨此时才感到那萦绕心仿佛毒蛇般的窥伺消散，忍不住暗暗吞了气。

此时，才有心思仔细打量慈溪。

金铨对慈溪这个太后，对她的名位早无敬畏之心。否则，面见皇帝、太后的时候，得是个才，不让抬便不能抬。

可金铨现在连行礼都不大愿意。

他勉强行了一礼，道：“金铨见过西太后。”

慈溪淡淡的瞧着他，身子动了动，一条袖子晃了一下：“你胆子不小。”

又斜睨了赵公公一眼：“你这老东西胆子也不小。”

她甩了甩一条空的衣袖，慢条斯理道：“是不是见着本宫残了伤了，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啦？把不相的带到这里来，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赵公公叩了个，梆的一声，抬起来，脑门上已是乌青一块：“老佛爷，婢今年七十有六，是活腻歪了。”

仿佛这一个响磕掉了他最后的敬畏，他直视慈溪，道：“婢已无后顾之忧，今儿便带他来了。”

他说：“婢给太后做了四十年的影子，鞍前马后，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婢给太后料理。功劳婢有，苦劳婢更有，可婢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莲英一嘴儿马，老佛爷给他荣华富贵。他前显贵，呼风唤雨，而婢只能藏在暗处，连家等闲都不敢见一面。”

“婢虽肢体不全，却也是个。婢不是石缝里蹦出来的，婢也有父母，有兄弟，有亲族。婢为太后做了恁许多事，甭说荣华富贵，连家亲族都照顾不到。”

“老佛爷的威风，婢比谁都清楚。老佛爷的厉害，婢也比谁都清楚。若老佛爷神矍铄，婢也害怕，害怕一个不慎，被老佛爷瞧出心思，把我血亲一一斩尽。”

“可老佛爷啊，您不行啦。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您神儿越来越差。婢虽然是个太监，可也见着这天下的形，不大好。您若安好，婢不敢有二心，可您如今这模样，婢若不想点法子给我那亲族寻个出路，等您一死，婢便什么都没啦。”

慈溪目光幽幽的盯着他，良久，笑起来，如齿转动的声音：“好得很。不曾想你这老狗也有自己的心思。”

她身子动了动，道：“由是你便与此搭上了线，与袁宫保合作，卖官鬻爵。”

赵公公道：“这不是老佛爷您的默许么。”

慈溪笑声更大：“好，好。你倒是看出了哀家的几分心思。”

“老佛爷翻阅山东来的奏折，突然说袁宫保是国之柱石，婢便明白了老佛爷的心意。”赵公公道：“您藏身在此，这么长时间，没听您提过别，就提了袁宫保一嘴。婢知老佛爷的意思，这便漏了个绽给金铨。”

“他便找到了婢，与婢摆明了车马，说要合作。婢问他如何合作，他问婢想要什么，婢心中唯一的挂念，便是兄弟亲族，他说予荣华富贵，婢便答应了。”

“他说袁宫保招兵买马，要钱要粮，便与婢合伙儿卖官儿。婢心想，老佛爷的印信都在婢这儿掌着，卖官还不容易？料想老佛爷是心知肚明，默许呢么。”

慈溪点点：“你做了我四十年影子，果然简在吾心。”

便一转言：“那你今，怎么就带他来了？是卖官儿卖够了？是你亲族已安排妥当了？”

赵公公道：“都有。但都不是。是他找到婢，提出要见老佛爷。婢既无后顾之忧，便就带他来了。”

慈溪目光移动到金铨身上：“说吧。是什么给了你勇气，敢教你来见哀家？”

金铨听这一番对话，心中千回百转。

合着这一切，都是老妖婆默许的！

他心下微微发冷，但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他今天来到这里，本就是摊牌来的。

说：“太后，金铨不过是个书生，哪来什么勇气。只是太后将死，要杀太后的将至，我趁着这最后时机，来跟太后做个买卖。”

“哦？”慈溪眼珠子转了转：“做买卖...要杀哀家的已知道了哀家在这儿？”

“尚且不知。”金铨道：“只不过此与宫保有合作。此强横，太后想必比我更清楚。他是下山的猛虎，太后却已是冬的毒蛇，猛虎凶，一个不慎便要吃，太后，我可是一直拖延着没告诉他呀。”

“不过他已经等不及啦。我若再不告诉他，他便要杀我。所以太后，您的子快要到了。”

慈溪沉默了片刻，道：“这就是你的底气？”

金铨毫不犹豫的点：“是。我不过是个羊羔，于太后殊无威胁；他却是吃的猛虎。我携猛虎之威，才敢来见太后。”

慈溪嘿嘿的笑了起来：“哀家心善，不但赦免了袁宫保的罪责，还给他升官。他却是个不知感恩的。连他的幕僚走狗，也敢当着哀家的面，大放厥词。”

“以为哀家半死不活了，便可欺君罔上。”

却便嘎嘎的笑起来：“岂不知，一切尽在哀家的掌握之中。”

慈溪戟指金铨，半尺长的假指甲好像一把匕首，戳着金铨的心窝：“袁宫保在山东，三天两的捷报，来糊弄哀家。他是不是还与义和拳那些匪勾结在了一起？”

“哀家受了伤，心便为之动摇，料来朝中有心生异志，没想到是袁宫保。尔等也一直在找哀家，想要确认哀家的境况。”她道：“哀家便露个绽给你，赵三儿果然明白哀家心意，与你勾搭上了。”

“你们卖官儿，极好。卖的还都是山东的官儿，那是更好。哀家正愁着怎么对付袁宫保呐。”

她脸上的颤动，脂簌簌的抖落。

“哀家暗中指使了，作富商买官儿。到袁宫保手底下做事。哀家再予些方便，与袁宫保捣些子，甚至架空袁宫保。等架空了他，哀家一纸诏书，召他回来，他敢不回来领死？”

“不过哀家的确没想到，你们这些狗东西，与那逆贼刺客还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