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棣本来要请杜鹃吃午饭，杜鹃不肯，说是既然来厂子里了，就应该按照厂子的规则办，在食堂里吃。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盛棣了解杜鹃，知道她子比较执拗，有些事一旦认准了别很难改变，就嘱咐几句，然后开车走了。

盛棣走后，经理和盛姨都是如释重负。盛棣像一座山一样压抑着他们，见到他就像小鬼见到了阎王。

盛棣是盛家产业的总经理，对他们这些来说就是天，随时可以因为什么事就开掉他们。

“杜襄理，我领你去吃饭吧。”盛姨笑道。

“要不我请二位吃饭，算是给杜襄理接风？”经理试探着问道。

杜鹃摇，然后笑道：“经理，盛姨，您二位不用叫我襄理，就叫我名字吧，把我当成纺纱厂的一般工就行。”

经理和盛姨在心里苦笑：姑，你说说容易，谁敢啊。

虽说坐办公室的几个也都是有来的，但是那个来提不上嘴，第一来路不正，第二跟杜鹃完全不是一回事。

杜鹃是会长亲自安排工作，总经理第一时间亲自过来探望。

厂子里的车间工都是在车间里吃午饭，有送饭到车间里去，另外有个小食堂，就是给盛姨还有几个办公室的员办的，经理每天都在外面的饭店吃，根本不在厂子里吃饭。

中午的饭菜虽然简单，却也营养美味，最主要的是不要钱。

“吃饭不花钱？”杜鹃有些奇怪。

“当然了，这是厂子给咱们这些管理员的福利待遇，不像那些工，每有两个窝、一碗菜汤喝就不错了，还得付钱。”一个轻蔑地笑着，高昂着自己的，显然忘了先前在盛棣面前的丑态了。

听到这话，杜鹃都有些吃不下去了，一个成年的重活，虽说是工，午饭只有两个窝和一碗菜汤怎么吃得饱呢。

这些根本没事可管的“管理员”吃得好还不掏腰包，那些真正活为工厂赚钱的工吃的猪狗食，还要花费不低的价钱。

“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可？您要想吃点什么，说出来让食堂给您单独做。”盛姨看着杜鹃拿着筷子不动，就急忙问道。

“不是。饭菜闻着挺香的。”杜鹃急忙苦笑道。

她吃着米饭和菜肴，中午一共四个菜，一碗汤，菜是红烧狮子、炒青菜、丝炒冬笋、烧鹅，汤是虾仁冬瓜汤。

这些吃食对杜鹃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不管是原来在她娘那里，还是跟路鸣在一起，吃的都比这好多了。更别提出场子陪酒席的奢侈劲了。

但是杜鹃知道自己已经迈了另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她现在吃的已经是上好的了。长这么大杜鹃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这样的职业的生活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她对这个将要迈的社会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尽管她先前曾说过，只要能跳出那个火坑，哪怕是住贫民区，天天给洗衣服，粗茶淡饭，她也心甘愿。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是过惯了奢侈生活的，现在一下子落差这么大，她真的能适应得了吗？

能的，自己一定行的。杜鹃暗暗鼓励自己。

她在心里发狠，就算比现在再差十倍的生活，她也要坚强地生活下去，总不能哭着喊着回找路鸣求援吧？

如果那几个知道她的想法，连掐死她的心都有。她们不知付出了多少惨痛的代价，饱尝屈辱，完全放弃自尊，才换来这个职位，这样的生活。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这么舒服的子居然还要咬着牙过？你以为你是谁啊，脑子坏掉了吧。

下午杜鹃想再去车间看看，盛姨却坚决拦住了她，告诉她车间的确有危险。进车间的工一律不能留长发，发卷机器里，会出命的，必须剪成短发才能进车间。

杜鹃听她这么说，就放弃了，毕竟这是厂里的安全规则，她也不想违反。

盛姨下午开始尽心尽责地为她介绍工厂的方方面面，包括工们的工作况和生活况，听到后来，杜鹃心都揪揪起来。

她想不到厂子里的况会是这样，几十个工挤在一间大屋子里，住的是通铺，彼此间也没有遮挡，晚上想要方便，就在地上的净桶里方便，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换衣服当然也是当着别的面。

尽管盛姨说反正都是，彼此也不怕看，但是杜鹃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孩子，如果让她当着许多的面换衣服，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花季的年龄不仅没有任何化妆品，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上班跟蜜蜂似的奔波一天，下班了就蓬垢面睡大觉。

这哪是过的子？

“咱们这里对工已经是最好的了，这是会长的意思，别的厂子对工就跟对待隶一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不好不是扣工钱就是不给饭吃，甚至打耳光、体罚这种事也是家常便饭。”盛姨苦笑道。

杜鹃当然不知道这些况，不过她相信盛姨这番话可能是真的，她恍惚听说过工厂工的悲惨遭遇，简直就跟隶毫无区别，许多工其实都是家里欠了阎王债，被父母卖到工厂抵债的。

“杜襄理，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其实这里不适合您来的。”盛姨委婉劝道。

她还是希望杜鹃能知难而退，去别的地方高就，有这么个祖宗在这里，她也是心惊跳的，担心出什么岔子。

“盛姨，我小时也是穷家的孩子，我能吃苦的。”杜鹃笑道，眼睛里忽然有一丝泪光闪现。

是啊，跟那些被卖到工厂的工命运一样，她也是被家里卖掉的，只不过她没有被卖到工厂里打工，而是到了她娘手里，落另外一个火坑里。

因为她小时候就是美坯子，娘才会收她，如果眉眼差些，或许现在就是某个工厂里悲惨的工了。

当然，如果不是路鸣花费高价给她赎身，她的将来未必比工厂里的工好，吃青春饭的，过了如花似玉的年龄，如果不遇上个好，很可能都活不下去。

同样，那些在工厂里做不下去的工，只能流落到街去当最廉价的，最后都贫病加，或者冻死或者饿死，得不到善终。

生生来苦难多，尤其是旧时代的，能吃饱肚子，穿暖衣裳，不求长寿，能平安活过中年，有个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万幸。

“盛姨，厂子就真的拿不出一点钱来，为姐妹们改善吃和住的条件吗？”杜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