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陵海军区，昌都地下城，2084年10月23，霜降。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战后第103年。

昌都地下城平均度-1854.6米，战前几乎与作为上侧掩蔽体的珲山山脉平均海拔相一致，是最为标准的战争时期地下城，与其相符的还有龙山、济河、折柳、云港等七座地下城，迄今总数刚突2500万大关，仅为战前的十分之一。而在全面核战争发一年前，天海联盟共有757座城市、3.4万个乡镇、领土面积逾800万平方公里。

但是，战争从未消失。

第一打击是准制导的钻地核弹，先将提前发完毕的导弹井摧毁，引起的浅源地震像推积木般平了城市，紧随而来的还有中子弹，光辐与高能粒子杀死了绝大多数的幸存者。然后，上百枚当量设置为1500万吨的氢铀弹把废墟夷平，像沙子般繁多的玻璃石变成类曾在地表建立文明的最直接证据。

打击仍未终止，诸国虽已奄奄一息，但怎会放过对方露出位置的地下工程？哪怕己方也是如此。

核武库消耗殆尽的结果就是珲山山脉变成了珲山盆地，最终，化作了裂谷，那些嶙峋碎的石林，宛如一张张狰狞碎颚，永世嘲讽着万灵之长的愚行。

……

黯淡的电灯下是油漆剥离的隧道，一群穿着铁灰色过膝军大衣的们沉默地行走着，影子摇晃而模糊，鲜红的肩章在黑暗中被侵染成一抹悚的血色。他们簇拥着一副棺木，无声地走了很久。

守卫在隧道出的卫兵举枪敬礼，合力转动绞盘，异常厚重的封闭门带着锈蚀的“咔咔”声缓缓升高。阳光骤然闯进，即便脸庞遮护在防毒面具里，们也下意识地紧眯双眼，这种亮度对于久居地下、需要节约宝贵电力而习惯昏暗的来说，过于强烈。

队伍暂停片刻，在亮光引起的短暂视盲中，们停在这座凸出于山体的巨大半圆形平台上，他们眺望着天际的板结灰云，凛冽寒风钻进了脖领里，令不禁微微颤抖，让毫无兴致欣赏咫尺外的巍峨景观，但对于棺木中的死者来说，称得上是个安息的好地方。

这里是连绵数十公里的东部裂谷最高点，往上几十米就是地表，刀砍斧削般的垂直岩壁足有一千米，在风的作用下，灰烬既能吹上挚的祖国大地，也会落至敌制造出的寂静渊，对于一名军来说，不可能有更完美的归宿了。

在低沉肃穆的哀乐声中，葬礼正式开始。

一位身着藏蓝色将军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叙述着死者不可磨灭的功绩，讲到与这个永眠的战友的一生谊时，老甚至无法抑制地落下泪来，以至于他不得不脱下防毒面具擦拭眼睛，再把稀疏鬓发塞回去。

站着发言的并不多，因为大部分有资格发言的都坐在椅上、被侍从推着到场。这些衰老的将帅们穿着不太合身的旧式军服，衣角褶皱层层叠叠一如他们密布老斑的脸。

后排的年轻军官们耐心地听着先辈们断续不清的话语，很多时候，陡然刮起的岩风直接把句子扯得支离碎，所以年轻们就只好认为是又在回忆艰辛过去。

但那段熔浆自穹顶渗透、暗河倒灌、反应堆停摆、核材料泄露的糟糕往确实铭刻在整整两代的共同记忆里，逆行的军队和撤离的民众，倒塌高楼里哭泣的孤儿和涉水向前的消防兵，响彻街道的讲演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嚎起的警报，满脸血痕的群仰注视着挂着喇叭的水泥杆。

或许新一代对这种场景不会有多少感触，但有没有明天的担忧构成了老一辈的全部世界。

戴着白手套的仪仗兵朝天鸣枪，三声过后，死者的子捧着骨灰盒走到平台边缘，掬起父亲的骨灰往空中撒去，倏忽消逝不见。

半刻钟后，骨灰洒尽，们抛下了一只塑料花扎成的花圈以作最后的缅怀，同时轻轻唱起军歌。就像是一种召唤，平台对面的山崖上，忽然冒出了许多士兵，他们披覆着黑色的铅衬斗篷，在云笼罩的荒芜地上疾奔。

冬季演习中的士兵？

葬礼上的们目睹着黑色的洪流赶至裂谷大桥，们清楚地看到士兵们都戴有红底金边、绣有“玉爪”字样的荣誉袖标，斗篷下隐隐露出了外骨骼所特有的合金压杆，而他们握持着的步枪也较普通部队更为独特，都是使用12.7毫米径子弹的大威力型突击步枪。

这一切表明这支部队此直属于统帅部，为昵称“玉爪”的机甲第二师某部。但“玉爪”师正在参加年度冬季演习，为何有一部撤回？

们尽管还在合唱，然而眼睛早就看向停在地下城前的士兵们，估算着这支站满了大桥的队伍的规模。葬礼上从将官到校官皆有，迅速判断出数足有两千，而且全是野战军。他们多多少少都知晓昌都地下城的常驻守军规模，但肯定不会舍得把如此一支锐之师留在地下而非置于边境。

就在这些高级军官仍沉着脸，宛如雕塑般思索时，已有悄然离开实际结束了的葬礼，快步转隧道后立刻走向大桥——那儿是地下城的。

蜿蜒曲折的隧道仿佛在无限延伸，离开者赶到了地下城，肩章两杠二星，表明离开者的军衔是中校。

中校环顾周围，在庞大的滚门后有一根旋转轴，滚门凹槽内带动这个重有千吨的钢块向左移动，不过这根旋转轴基本派不上用场了，毕竟随着核冬天结束，地表进重建阶段，滚门常开不闭，所以刚才的第二师早已沿着宽阔的双向四车道公路继续向下行军，此时除了哨岗卫兵，哪里看得到半个第二师的？

中校不动声色地先与卫兵聊了几句，随后搭了辆顺风车追上了第二师队伍的末尾，下车不久，他就听到了哨声，扭看去，果然，是他在等的。

来站在偏僻路灯投下的影里，抱着肩膀缓缓走近到中校面前，接过了中校递来的烟点燃，出雪白的烟气。这是个英挺得让会联想到白桦树的年轻，白皙圆脸上留有恰到好处的胡髭，这就掩去了那漂亮气而代之以该有的成熟感。但他的眼眶四周却有一圈窄而淡的青黑色，在地表基地换过的中校自然不会傻到当成是熬夜的黑眼圈，这是冻伤痊愈后遗留的疤痕，通常出现于常在地表执行任务的身上。

在弥漫着薄薄雾霭的山道上，两个倒没一见面就热切谈，而是先吸起烟。不过年轻抽烟的速度比这个年近半百的中校快多了，烟灰簌簌飘落到他的斗篷和罩衣上，于是年轻脆脱掉了碍事的防化服装，现出了底下佩有穗饰的修身军服，加上猩红色的裤线，此是个总部军官。

香烟里有一种奇妙的甜涩味，中校带来的烟并非传统烟丝卷成，是以地下城培育的砖块蘑菇制而成，抽多了刺嗓子。中校续了支烟，但对面的上尉却摆手拒绝，反而是拧开水壶喝了一，他说道：“起雾霾了，你这种不怎么去地表的官僚，闻不到新鲜空气，更容易得肺癌，要知道，现在的政策对重病患者不那么友好。”

“沈舲上尉，你是中部龙山，首都骄子，哪里懂得我们陵海军区的压力。”中校片刻间就把烟抽成了烟蒂。

“从卡曼宁维斯托克到维斯蒂康，莫斯罗斯帝国摆了有五十万军队，陵海军区倾其所有才维持了六十万，其中三十万是野战军。军区很愿意关掉一些地下工厂，没喜欢天天活在pm2.5严重超表的拥挤城市里，好酒就该拿来喝，而不是做成燃烧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