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惆怅。

这个时候，众耳中突然听到一阵啼哭之声，

其实这庭院里一直都有低声抽泣之声，但是却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公然啼哭。

众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曹前年新纳的小妾李夫。

“哭什么哭？”

丁夫还没说话，卞夫先呵斥道：“在这世之中，多少被军糟践，曝尸荒野而死。

我等嫁曹家，享受这数年的荣华富贵，也该知足了。

更何况夫把我们子安排送往荆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几个儿子自然可以去往荆南活命，可是我儿呢？”

李夫搂过身边一个刚刚蹒跚学步，妆玉琢的童，悲戚道：“我死不要紧，可我儿才一岁，她还什么事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要死在这里？”

那童还不懂事，见大家都看向她们，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门牙。

“难道只有你一个有儿？”卞夫厉声斥问。

在丞相府内宅之中，丁夫虽为主，但脾气和善，很少发火。

而卞夫出身倡门，格泼辣，很懂得察言观色，于是便充当了丁夫爪牙和打手的角色。

在府中，总要有扮黑脸，以震慑底下的。

所以卞夫便隐然成为丁夫之下“第一妾室”，令所有都害怕。

“节儿难道不是儿？”卞夫大声道：“而且还是夫君最疼的儿，但是夫一碗水端平，也赐上了一杯毒酒，你还有什么可不平的？”

卞夫顿了顿又道：“左右我等早晚都要饮下这杯毒酒，依我看你是不会主动喝的。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莫若让众姐妹们助你饮下，省的将来金瓜击顶，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说着，卞夫挥了挥手，要强行给李夫灌毒酒。

可是一众妾室感同身受，却没上前帮忙。

倒是有几个健壮的中年仆走过来，一左一右各架住李夫的胳膊，又有一个顾不得李夫挣扎，强行捏开她的嘴。

旁边那只有一岁的童看到母亲如此，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曹节连忙过去把妹妹抱着。

其余眷们看到这形，想想自己一会儿也免不了这样的遭遇，一个个悲从中来，无帮忙，也无上前劝阻。

这时，就听见府门前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似乎来了很多。

所有脸色都是一变，吓得面如土色，这催命的袁军终究还是来了。

这该死的敲门声，便是她们的催命符。

“都准备吧，”丁夫站起身，率先端起了酒盅。

就行门外有大声喊道：“开门，开门，开门呐。”

“是子脩？”丁夫脸色呆滞了，心想儿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抛下自己，这时候了还回来。

“把门打开，”丁夫命令道。

立即有下去打开大门，就见曹昂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丁夫厉声道：“不要过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走？

真要等到袁军大军围城，所有都葬身于此么？

为了向我尽孝，你就可以连命都不要，将曹氏基业抛诸脑后？

如此，我便彻底绝了你这念想。”

丁夫说着，酒盅就要往唇边放。

她之所以把曹昂放进来，就是要让曹昂亲眼看见自己喝下毒酒，儿子虽是悲痛一时，但却再无牵挂。

“前线急报！”曹昂急道：“父亲跟子文夜袭乌巢，大袁军于官渡……”

“当真？”

丁夫的毒酒盅都凑到了嘴唇，听到儿子如此一说，愣生生的止住了。

“你是说……你父亲胜了？”丁夫颤声问道，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众眷们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激动的呼吸急促。

曹昂欣喜的确定道：“是父亲亲自带领子文连夜烧毁了袁军所有军粮，又用了子文之策，大败袁军。

我军一战杀敌七万余，袁绍仅带数百骑逃回了河北，我们……打赢了，父亲跟诸位叔父都好端端的呢。”

“呼——”

就听见庭院里不知道有多少长长的呼出一浊气。

卸下心理负担之后，又有不少眷激动地失声痛哭起来，既是惊吓，又是高兴。

毕竟刚开始还是云密布，大厦将倾，她们只能自尽殉节。

可是一转眼，云散去，曹氏棵大树安然无恙，她们一个个依然还是贵小娘。

这一惊一乍，心里像秋千一样，落差也太大了些。

“把酒都扔掉，”丁夫扫视了一眼，幸亏大家方才犹犹豫豫，没有率先把酒饮下，要不然就酿成大错了，“你是说，子文在前线帮了你父亲不少忙？”

丁夫听到儿子方才那急促的话语中，数次提到侄儿，于是忍不住问道。

“战报中就是这么写的，应当是吧，”曹昂感到牙疼。

那是羡慕的。

短短百十个字的战报，过程自然介绍不了那么详细。

但是却数次提到了丁辰在这场大战中的作用，不用想，丁辰一定又立下了大功。

当然，更令曹昂羡慕的是，战报中写的“丞相率子文等诸将夜袭乌巢”几个字，令曹昂想起来就万分神往。

父亲亲自率军夜袭，跟在旁边是何等飒爽之事。

这种好事却都便宜了丁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