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疑惑的问道：“秦国虽生东方，但起于戎狄，长久征战，本多戾之气，若以变法扶持秦国，会杀戮过甚，生灵涂炭的。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江寒面色肃杀：“老秦闻战则喜，血脉里流传的是死不旋踵、血战到底的神，秦国当为扫清世的利剑。”

墨子再问：“那齐国处于什么位置？”

江寒回答：“齐国底蕴厚，民风彪悍，当为抵御诸国矛戈的坚盾。”

墨子起身在月下踱步，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容老夫好好想想。”

一旦墨家实行江寒提出的策略，墨子这一生所推崇的理念就被推翻了一大半。

“大师，墨家现在的行为，只能拯救世的小苦小难，而无法使庶民实实在在地富裕，无法使国家实实在在地强大，与其竭尽心力帮助弱国防止侵略，何不如变法使弱国强大？”

“与其一点一滴地扶危救困，何不如推行变法而使国富民强？墨家是扬汤止沸，而法家是釜底抽薪。”

“墨家的侠义，固然可以让天下诸侯止戈一时，但天下一不能一统，便一不会止戈，墨家根本上与儒家的迂阔倒退没有什么两样！”

与儒家没有什么两样，这句话如同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了墨子的胸。

他的脸色骤变，整个仿佛衰老了几十岁。

“是啊，这几十年来，老夫提倡的非攻，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和儒家有什么两样呢？罢了罢了，墨家的一切都给你们年轻吧，老夫不再手了。”

墨子失魂落魄的走进了竹屋，将木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钜子…这。”徐弱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屋里。

江寒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竹屋鞠一躬。

“墨家的是非荣辱，江寒一肩担之，绝不会连累了大师。”

屋中的老脸上露出了苦笑，他墨翟哪里是怕背负骂名的。

他行事有诸多特立独行处，多被骂为贱行乖僻，更被儒家骂做无父，是禽兽也。

面对刻薄恶毒的咒骂，墨子从来都是报以轻蔑的大笑。

他不愿意答应江寒的策略，一是不忍心看战火席卷天下，二是心中有所担忧。

二十年前，李悝变法和吴起变法，都在邪恶的鲜血中失败，李悝退隐，吴起惨死。

能因为魏国楚国变法富民，就抹煞两国变法中的残么？并不能。

天下没有变法固然不行，然则没有抑制变法行的霹雳力量更不行。

墨子一直把墨家视为守定世间的一道警戒线，没有墨家，天下君酷吏岂非要甚嚣尘上？

他期望天下变法能够以兼天下的博大胸怀去做，能够给天下带来平和康宁。

如今他的门生想要主导变法，可没想到选择的却是秦国这样一个具有好战之风的国家，以刀兵平世，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但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看，既然不忍心看，索闭上了眼睛。

“你去中山国吧，两个月之后，墨家所有执事弟子齐聚云梦山，到时候由你来尚同。”

江寒脸上露出了喜色：“多谢大师。”

江寒把徐弱背着的木箱放在了门前，带着一行离开了云梦山。

……

清晨，山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

一个穿着白衣的老者脚步轻快的推开了墨子竹屋的木门。

墨子正坐在屋中的木桌前喝茶，清香四溢，看到白衣老者走了进来，抬了抬眼睛。

“王诩，你这狗鼻子还真灵，第一壶茶刚刚沏好，你就来了。”

“墨翟，都说你胸襟广阔，我看天下最小气的就是你了，这种佳品岂能独享？”

鬼谷子笑着在墨子面前的木墩上坐了下来。

墨子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了鬼谷子的面前。

“一大早就开始咬，老夫早就知道你会来。”

鬼谷子呵呵一笑，浅饮了一面前的温茶，冷的子，温茶的喉，总能升上些暖意。

“你那个经常挂在嘴边的门生呢？我可是特意赶过来看他的。”

墨子放下茶杯，苦笑了一声：“赶下山了。”

鬼谷子看着墨子，皱着眉：“这是为何？”

“他要在秦国变法。”

“咳咳咳……秦国？”鬼谷子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怪哉怪哉，按理说秦国不该被你们墨家注意到的。”

“他说要以秦国为剑，扫清世。”

“有意思。”鬼谷子微微颔首：“墨翟老儿，你生淡薄，好静恶为不喜杀伐，把他赶下山也在理之中。”

墨子摇一笑：“我答应了他。”

“什么？你疯了吗？”鬼谷子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清醒的很！”墨子拿起茶杯，苦笑了一声。

“那小子骂我和腐儒无二，我觉得他骂的对，他说要集百家之长才能创造大同之世，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鬼谷子静坐不言，良久，才说道：“你不怕自己的百年心血毁于一旦吗？”

“怕个鸟！有理有据的事不去做，真当我是一个禽兽不如的儒生吗？”

墨子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杯中的水溅出了些。

“怪事怪事！”鬼谷子两指微曲，喃喃自语：“如果有墨家相助，秦国称霸的时间将缩短百年，可世明明还有一百五十年才能结束。”

突然，鬼谷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你这老匹夫，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门下竟然出了一个经天纬地之才。”

“这是天意吧。”墨子淡淡的一笑。

墨子相信天道鬼神，认为这些冥冥之中的意志，总要在世寻找一种防止群颓废堕落的力量。

百年前，这种力量就是自己和自己创立的墨家，墨家的正义之剑之所以所向无敌，从根本上说，是天道的意志，是鬼神的力量。

百年前，天道的意志是守拙，是非攻。

百年后，天道的意志是大争，是攻伐。

“天意吗？”鬼谷子笑了笑，拿剑起身。“老夫就此告辞。”

墨子眉毛轻挑：“这是你的府，你要去何处？”

鬼谷子大袖一挥，哈哈大笑：“顺应天意，下山收徒。”

鬼谷子走了。

墨子觉得今天的鬼谷子有些奇怪，一向闲云野鹤的他，今天怎么突然有了收徒的兴致。

鬼谷子下山一个月后，带回了两个少年。

一个是魏国，名叫庞涓，另一个是齐国，名叫孙伯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