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过她们，只可惜以前没机会一睹芳容。”

很显然，即将登场的莲花班，非常有名。以至于杨旭这个汴梁子，说起其中四位台柱子，都熟悉得如数家珍。

“杨翊麾也听闻过白藕、紫菱和并蒂双莲并蒂？”吕行延身上，半点儿都没有前辈宿老模样，像忽然找到了知音一般，激动得眉毛和胡子一起微微颤抖，丝毫不顾，自己的年龄已过半百，“得知有汴梁来的贵客，今晚，她们四个都答应登场。刚才的采莲曲，领舞的便是白藕。接下来的阵乐，掌鼓的是红莲大家。紫菱擅长琵琶，会择机为大伙献上独奏。今晚压轴的，应该是《霓裳羽衣曲》，届时，领舞者便是青莲！”

话音刚落，牡丹池中，鼓声的节奏忽然大变。中间还夹杂了一阵古筝和几声低沉的号角，令不知不觉间，心中就涌起了几分肃穆和悲壮。

韩青没心思再听吕行延啰嗦，悄悄地将目光转向牡丹花状的舞池。只见两队身披战甲少，手持亮闪闪的长矛和明晃晃的方盾，快步而。踩着鼓点，汇拢在舞池中央，将队伍合二为一，摆出一个锐利的楔型。

说来也怪，长矛和方盾，与少们娇小单弱的身材，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然而，在烛光的映衬下，竟然形成一种特别的视觉冲击，让在不知不觉间，心脏中就热血滚烫！

而少身上的战甲，显然是专门订制的。大部分都为皮甲，涂成了红色，宛若桃花盛开。唯独前胸，上臂，大腿三处，却为纯银打造，上面带有复杂的花纹，随着身体起伏，反出不同角度的烛光，璀璨闪烁。

“这，这不是亚马逊战士造型么？只是打了穿得越少，保护力越强的定律。用皮甲，代替了露在外边的身体而已。谁说宋保守来着？”杨青看得两眼发直，嘀咕声差点就脱而出。

正怀疑，是不是还有同样的穿越者提前到来，改变了历史。牡丹池中的少们，已经列阵开始向前“冲锋”，一个个，身体伏仰，舒展，脚尖着地，单脚为轴快速旋转，盾牌和长矛，化作一道道海。

“她们穿的是特制的舞鞋！”杨青的眼睛更直，心中也涌起了一层层色涟漪。

那舞鞋，竟然是细长形，坡跟，顶端收拢成一个细尖儿。每只鞋子的左右，还分为青蓝两色。无论设计，还是颜色，放在二十一世纪，都丝毫不输于那些大厂牌！

“错到底！”记忆处，及时地涌起一个颇为有趣的名字，让杨青愣了愣，迅速又恢复了心神。（注：错到底，宋代的鞋。宋代欢场子缠足，是缠细，以便跳舞时方便。三寸小脚是后来的陋习。）

自己孤陋寡闻，小瞧古了。

没有谁，比自己提前穿越，改变了大宋，而是大宋本身就如此。

军力孱弱，对上北方的辽国和西北的党项，十战九败。

然而，文化上却又无比的开放，无比的繁荣。

偷偷吐了下舌，他扭观望。发现大伙谁也没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才放下心来，继续观赏歌舞。

牡丹池中，烛光忽然变暗。鼓声消失不见，画角声也变得低沉而苍凉。少们拖着长矛，半佝偻的身体，彼此搀扶，踉跄后退，俨然一幅征战受挫，铩羽而归模样。

黑暗追逐着她们，如影随形，宛若一巨大的魔鬼，随时准备她们尽数吞噬。

一道黑红色的身影，忽然疾驰而至，刺黑暗！三两个盘旋，就来到了两高的巨鼓之下。

韩青愣了愣，定神细看，却发现，来的是一名长腿蜂腰的少，全身上下，都被黑红色皮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唯独五官和面颊，露在了盔甲之外。

比起其他跳舞的少们，这个身穿玄甲的少，身材明显要高出一个。面孔算不得美艳，却别有一番清冷英俊韵味。

只见她，迅速抄起两只比自己手臂细不了多少的鼓槌，狠狠砸向巨大的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

刹那间，所有音乐全都停止，闷雷中的鼓声，成为全场唯一的节奏。

烛光慢慢变亮，跳舞的少转动盾牌，像镜子般，将烛光全都反向巨鼓。玄甲少的身影，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影子落在鼓面上，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她开始随着鼓声，翩翩起舞。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琵琶声再起，银屏乍，铁骑突出，号角声也再起，宛若狂风掠过树林，掠过高岗。

另外两队身披黑红色战甲的少，列队而出。长矛如林，盾牌如墙。却很难将观众的目光，从鼓面处分走。

所有看客，几乎都一眼不眨地盯着击鼓少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那个身影，已经通过自己的眼睛，走了自己的灵魂处。

火焰跳动，闪烁，化作一只凤凰。在鼓声中，以火浴羽，涅槃，重生。

风声萧瑟，琵琶铮铮，号角声宛若虎啸龙吟！

玄甲少列阵而前，区区二十几道身影，却宛若千军万马。

盾牌反的烛光，追随着她们的身影，前推，前推，不断前推。

黑暗在少们的长矛和盾墙前，不断后退，后退，直到彻底碎，一溃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琵琶声，号角声，鼓声渐渐消失，击鼓的少也停止了动作，对着“战场”，俯首。

断矛，碎盾满地。

很多伴舞的少，都长卧不起，宛若花朵凋零。

但是，一面战旗，却在凋零的繁花间，骄傲地竖起，旗面飞舞，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