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没有靠山了，除非跟着方忠廉继续去任上。

他们一走，韩家就又被打回原型了，所以韩家的生意虽然一家独大，但是也不敢坑蒙拐骗。

解决完木料的事儿，她一身轻松地在街上逛了会儿，买了一只老母准备回家炖汤。回到家，意外的是她爹还没回去。梁怀玉无聊地靠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怀里还抱着一个葵花盘，上面的瓜子被他嗑了一半了，有他在家里其他都有几分不大自在。

“你的事儿办完了？”梁怀玉从椅子上弹起来，看着她，“我本来是想来你家找点有趣的事做，没想到你一天到晚不沾家，我自己在你家都快闷出毛病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闺怨一般，殷清瑶盯着葵花盘看了半天，收回视线说道：“我本来就很忙啊，家里家外的事我都得持，要不然我们家哪能顿顿吃？我买了老母，今天晚上炖汤。不过我又想到了新鲜的吃法了，你要不要试试？”

提起吃的，梁怀玉来了兴致，昨天刚来一时没节制才会吃撑，今天白天他就吃了一顿饭，还只吃了点咸菜窝，这会儿正好饿了。

是他自己说想体验一下穷的生活，李柔娘中午才只给他准备了咸菜窝的，其实以前的时候，连咸菜也很少能吃上，都是煮一锅菜糊糊，勉强喝个汤饱。

梁怀玉是贵客，李柔娘不敢只给他喝菜糊糊，给他准备的咸菜都是切成薄片，放在平底锅里，用油煎至两面金黄端上来的。

殷清瑶不知道这些，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把塞给他说道：“我去准备食材，你把这只老母处理一下。”

梁怀玉拎着还在咯咯叫的活愣住了，脱而出：“怎么处理？”

“先把杀了，再拔了毛，然后开膛肚，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能吃的收拾一下一起炖，不能吃的扔了。”

“哈？”梁怀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部位不能吃？”

在他看来，除了腿跟翅膀，身上还有能吃的地方吗？全部都是骨，啃得费劲儿。

殷清瑶白他一眼，补充道：“除了，差不多都能吃，不过得清理净。”

梁怀玉一把把老母又塞还给她，拍拍手说道：“小爷我长这么大，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你居然敢给我派活？还是杀这种粗活？”

“我不是怕您老无聊吗……”

“我看着你做事儿就不无聊了。”

一根毛飘到鼻子下面，痒得梁怀玉打了个嚏。

“行吧。”殷清瑶提溜着，去厨房拿了把刀子，去院子外面对着脖子划拉一刀，连挣扎都没有脖子就垂下来，把血放到碗里，回去把整只放在大盆里，用热水把烫一下就开始拔毛。

梁怀玉看着她脆利落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这手法跟杀一……”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打了一个激灵，再看向殷清瑶的目光里就带着探究，“云舒说你杀过，你杀的手法也很炼。”

“你想说什么？”

殷清瑶都没抬，继续跟盆子里的毛作斗争，一会儿工夫就把毛拔净，露出毛下雪白的肌肤。

手起刀落，她动作麻利地开膛肚，把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堆心肝脾肺状的内脏被扔在盆子里。挑出肺跟肠子扔给小狗，把切下来丢了。

梁怀玉看她的动作堪比县衙里的仵作，忍不住皮发麻。

“没，没什么，就是听云舒说过你杀时的场景，他说感觉你不像是一个农家，倒像是杀手……但是你身上又没有杀手那种凶狠，你只有在杀的时候才有那种气质，所以他也说不准。”

殷清瑶轻笑一声，抬看他。

“所以你们是怀疑我有其他见不得的身份？”见梁怀玉陡然紧张起来，她轻笑了笑，叹道，“你们真是高看我了，我要真有其他的身份，当初也就不至于被我卖了去给配婚。不过我的确跟别不太一样……”

她故意顿顿，抬看梁怀玉的反应。

“我是死过一次的啊，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不去为自己跟家的前程拼一拼，我跟我娘迟早要被老宅那边磋磨死。”

“那时候脑一热，答应你去以身犯险，其实是想着我要是死了，你们肯定会给我爹娘更好的生活。我爹娘生我养我一场，我死了能为他们换一些好处也算是报恩了。”

“不过真到了那个场景，我又很怕死，但是怕也不管用，那个时候但凡有一点杂念，就是必死无疑，所以我不能退。我跟邵云舒正好在那个时候相遇……”

“我知道你们一直怀疑我，像您这样的大物，平常根本不会看我们这样的一眼，您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搭理我，就是在试探我对吧？”

她平静地说完，继续手里的活计，把放到案板上剁成块儿，用清水洗了放到锅上炖，喊了杜鹃来盯着火。她去屋子里拿了两斤豆腐，把豆腐剁碎之后裹上面放到油锅里炸。

“你们怀疑我也好，试探我也罢，都无所谓，反正我问心无愧，你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一锅豆腐炸好，殷清瑶拿起一个尝了尝，里面是空心的，很蓬松，她是想起来汤豆腐串了，有点怀念那个味道。

梁怀玉沉默片刻，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闻见汤的香味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赞道：“好香呀，什么新鲜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