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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捡起地上的刀，冲到最上面的宝座上，将睡过去的马匪子一刀割了喉咙，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脸。

接下来就是她一个砍菜切瓜，收割。

方法虽然残忍，但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杀到最后，她的手都在抖，心也在抖。

暗红的血汇成一道道纵横错的溪流，她甚至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宰羊的刀掉在地上，感觉满手都是血污，殷清瑶跑到桶边，想用清水将手洗净，但是清透的水照上天光，也和血一样殷红。

她猛地将水桶踹倒，大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净净的手掌。

迎来黎明，整个寨子却是血流成河，只有她一个站着。

殷清瑶找到邵毓宁，在她脸上拍了两下。

邵毓宁睡死过去，不管她怎么拍都无法醒来。

她松了一气，醒不过来也好，免得看见这间修罗场。

背上她，站在寨子门辨别了一下方向，林中不断有惊鸟，现在往林子中去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犹豫地往山顶上去，靠疼痛压下去的困意涌上来，她背着邵毓宁滑了一跤，膝盖上新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在山中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小山，将邵毓宁放下，她又强忍着困意找来些枯枝将堵住。

这才松了气，靠在失去了意识。

几百条命，蒙汗药虽然有用，但更多是没有防备，这些马匪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盘上，没有一点防备，才会被她抹了脖子。

这些都是坏，十恶不作的马匪，该死！

殷清瑶安慰自己，但是睡梦中却并不安稳，梦见那些撕拽着她，要将她一起拉下地狱。她拼命挣扎，最终还是被黑暗淹没。

又梦见了那个很小的时候在家见到的和尚，梦见了很多副面孔，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慈眉善目的，也有穷凶极恶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就是睁不开眼。

最后甚至还梦见了前些天刚见过的天机道长。

“清瑶，清瑶！”

耳边有唤她的名字，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灵魂最终又被拉进梦境。她梦见初见邵云舒的那个晚上，他将她从棺材里拉出来，跟她说别怕。

梦见他抱着她，让她坚持住。

还梦见他跟她说，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眼眶里突然觉得湿润，殷清瑶睁开眼，泪珠从眼眶滑落下去。

眼前是三张担心的脸，刚醒过来目光呆滞，盯着屋顶看了半天，眼珠子才看向旁边。

邵云舒脸上胡子拉碴，脸色也白，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你怎么这个样子？”一开发现嗓子很疼，也很哑，她伸手想摸他的脸，“这个样子就不帅气了。”

看到所有都在，她就放心了。闭上眼睛缓了好大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那些马匪呢？”

大家的心这才放下来。

邵毓宁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抱着她就是一顿哭，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砸得她衣服都湿了。

“清瑶，你不知道，我都快怕死了！金城说他们在一个小山里找到我们，被你用树枝挡得严严实实，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

“你又睡了这么长时间，马匪都被清剿净了你还没醒……”

殷清瑶其实没受伤，可能是蒙汗药的药太强，她感觉很疼，抬手发现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我没事，扶我起来。”

邵云舒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毓宁，去倒点水。”

“你有点发烧，我找到你之后，你又睡了两天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殷清瑶轻嗯了一声，邵云舒接过水杯喂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就行。”

“我帮你。”

她也没有坚持，主动提起那晚的事。

“寨子里那些……”

邵云舒打断她。

“你做得很好，换成我，也会那么做。所以，不用自责，真正的战场比之残酷一百倍。我跟金城还有老六，我们早就习惯了。”

她顿了顿，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担心他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她。

“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吗？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大家都守在她床前，金城直接坐在桌子上，闻言都看过来。

“不会，我反而觉得你很果决，很勇敢，很厉害，连我们这些男儿都比不上你。说起来，我在林子里一共也才杀了不到二百，往上汇报功劳的时候，少不得又要将你的功劳占去……”

殷清瑶顺着他的话笑道：“那我的功劳就给你们一一半吧，金城大哥去搬救兵，没你功劳大，好处总不能你一个都占了！”

金城从桌子上跳下来，认认真真地给她抱拳道：“那我还真得好好谢谢清瑶妹子。”

殷清瑶嘿笑了一声，泪珠子没忍住从脸上滑落下来。

她是真的感动，在遥远的异世他乡，还能遇到并肩作战彼此信任的战友和朋友。

“别哭了，我都惹你哭了两次了。等回了京城，娘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邵毓宁也是哭，两个的眼泪让他手忙脚。邵云舒直接提溜起邵毓宁的后领子将她甩给金城。

“自己媳自己哄去。”

金城好笑地接住差点摔倒的邵毓宁，将半搀半抱地哄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殷清瑶跟邵云舒两个。

邵云舒将她护在怀里，心疼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

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愧疚，殷清瑶突然涌起来一冲动。

“等过了年，我们成亲吧。”

邵云舒拍她后背的动作一顿，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你不是说要十八岁之后……好，回去就让我娘挑子，只要你不反悔，就是明天成亲我也没意见！”

少年的语气是难以抑制的开心，殷清瑶又后悔了。

“想得美，要成亲至少得等我及笄之后，我生在三月份，过了生就是夏天，夏天太热，秋天太忙，冬天太冷，所以婚期还得往后再拖……”

“等什么时候我心好了再说吧。”

邵云舒在她鼻子上啃了一，气道：“我看你现在心就很好，不如咱们……”

语气一下子就不正经起来，殷清瑶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骂了一声轻浮。

邵云舒将她抱紧了些，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担心她，带着杀回山寨之后，看见一地死尸时那种浑身血凝滞，眼前漆黑的感觉，直到翻遍了整个山寨的尸首，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漫山遍野找她和邵毓宁，他又感觉自己像是行尸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在山找到她，她身上腿上，到处都是血。

有想过最差的后果，但是幸好，幸好……

差点就失去她了……

毓宁也被她保护得很好，明明她比毓宁还小……

邵云舒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水雾，发誓等这趟任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