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几百号凭空消失了？”

有些胆子大，敢打劫朝廷的兵马的粮，这两天零零星星收到下属的汇报，不是粮丢了，就是水囊丢了，这些都是小事。

还有衣服丢了，铠甲被扔在一边，贼只扒兵卒穿在里面的衣服。

初时梁明贤并没有放在心上，等他知道杜家大爷为了迫老爷子就范，提前闯进太子府劫持太子妃和小殿下并且还没有成功，让给逃了的时候，他才回过味儿来。

顺着查下去，果然发现了端倪。

他一直让盯着的长安郡主府竟然是空的，除了几个无用的老之外，整个府邸都是空的。

他当时就气笑了。

大意失荆州，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都能逃了。

“派去找，找不到提来见！”

等从营帐之中滚出去之后，梁明贤摔了茶杯，骂道：“蠢货，这么迫不及待吗？果然是不成器的庶子，永远翻不了身！”

他骂的是自己嫡亲的老丈，杜家长房的老爷杜存。

一个杜存，打了他全部的计划。

不过，也不是不能补救。

皇宫之中。

太子捏着从竹筒里倒出来的纸条，嘴唇紧抿。

梁信眼底下的青影彰显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父子两对坐在书桌前，梁信问道：“星儿送出去了吗？”

太子嗯了一声，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他。

梁信接过来看了一眼，颇为欣慰地赞道：“怪不得你看中那个丫，一般在这种突发况下能保持冷静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竟然能带着绕过城外的合围逃走。”

两都忽略了最后一句，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但这是外界能送进来的最后一个消息了。”太子的神平静，“京城被封锁了，一夜之间，所有消息发不出去，也传不进来。”

“由此可见，形势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梁信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问道：“你我都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了，但你笼络的那些呢？他们就算对你真心效忠，一旦家落逆贼之手，他们还能心无旁骛地帮你吗？”

这次的主战场在京城，所有都逃不开。

身为大梁朝的皇帝和太子，他们是不能用臣子家的命威胁臣子效忠的，但是对方能。

既能威，又能利诱。

父子俩很吃亏。

“难道父皇不想借此洗牌吗？”太子从剩下的半框消息中拿出一个密封的竹筒，“您辛苦打天下，底下的心思各异，枕边甚至睡着猛虎……”

“能投奔猛虎的，可见心中对您不满甚多。身边这样的藏多了也怪没意思的。”

“与其以后处处受到掣肘，不如一刀切断，现在看伤筋动骨是疼了点儿，以后儿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梁信愣了愣，没想到行事一向温和的儿子这次竟然如此狠绝。

梁朝最初是在金陵建都的，后来为什么北迁？

一来是他们梁家起事之初，要没要粮没粮，从金陵的贵族世家手中讨要了很多好处。

尽管之后的问鼎之路上，靠的都是他们梁氏自己狠绝拼杀，靠他们自己谋划，但是那些仗着最初的功劳，不断手朝政。

不断唱反调。

迁都是为了避开他们，给彼此一个缓冲。

二，是新贵族和旧贵族之间冲突不断。

原本用手段制衡双方即可，三足才能鼎力，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此乃帝王平衡之道。

但是老百姓们经历百年动，早就疲惫不堪，迫切需要休养生息。

如果都城仍旧在金陵，就会陷三方争斗，政令不通，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梁信用强硬的手段下令迁都，都城从金陵迁到遥远的北方，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如此一来，南边那些无牵制，这些年越发不知收敛了。

“此次参与的越多，越说明了一个可能。”太子并不在意围在京城外面的兵马，继续说道，“更加让我肯定了，他弄出来这么大手笔，肯定跟南边那些家族有勾结。正愁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瞌睡了有送枕……”

梁信将他递过来的消息展开。

“南边的马场已经被豪强吞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这个局布了这么久，他们终于上当了……”

太子咧嘴一笑，轻松道：“等此间事了，就可以着手收拾南边那些老家伙了。”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

梁信打击道：“别忘了关外的鞑靼正虎视眈眈。开平卫外二十万大军压境，大同府还有十万，内忧外患呐……”

“眼前的困境怎么解？弄不好，那家伙真的敢宫！”

父子俩正说着话，宫城之外，梁明贤身着绛紫色的蟒袍骑马在前，身后跟着整整齐齐的大军。

夜色中，突如其来的大军压境，就连守城门的小兵卒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更何况是看守宫门的京营近卫。

“快去禀告皇上……”

宫门的小兵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赶来的上司一刀割喉。

被收割命的小兵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从看见叛军的时候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还看着对面的叛军一动没动，而疼痛的来源来自身后的同僚。

血从喉咙里往外涌，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压在肚子里。

他想说有内，但是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刻宫门大开，梁明贤缓慢悠闲地走进皇宫。

以往宫到宫门就要下马步行，到御书房外需要卸甲上兵器。

见了皇帝要下跪磕请安。

如今，他可以把坐骑骑进御书房里，在对面之惊恐的眼神之下悠哉游哉地坐下来喝茶。

那幅场景，想想都令血脉张。

全副武装的兵将冲进皇宫，将所有的阻碍清除。

弥漫着血腥的道路畅通无阻，看见还亮着灯的御书房，梁明贤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来。

孙大海开门，正对上一对着灼热气息的鼻孔，触感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扫在脸上痒痒的，继而发出哼哧一声。

他被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上，仰脸看着两只蹄子已经踏进御书房的畜生，怒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让畜生进门！”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

看清坐在马上的之后，尖细的嗓子像是被捏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梁信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语气轻慢。

“来了，二哥怎么不亲自来？”

他还在处理政务，梁明贤的视线从他握笔的手上落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略带着点疑惑。

“三叔知道我要来？”

梁信奋笔疾书，又写了几个字，才将笔放下，吩咐旁边伺候的内侍。

“拿下去晾。”

内侍哆嗦着接过奏折，又哆嗦着退下。

梁明贤啧了一声，说道：“三叔何必这么辛苦呢，早点休息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