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想放弃这个案子，就让把李志峰双手给拷在一块木板上，每天什么都不让他，也不让他动，也不审问他了，就一直拷着。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之后，李志峰终于崩溃了。

他愿意代犯罪事实，但有个条件：他只能和孙浩诚单独说，房间里不能录像录音。

第260章杀手

城中村。

夜幕降临，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这片杂无章的迷宫般的街区，熄火后停在一处昏暗的路，静悄悄地等待。

轿车里坐着两名刑警，市局刑警支队队长孙浩诚穿着一身便服坐在驾驶座上，手扶方向盘神色凝重。

副驾上坐着的是六十多岁的老刑警宋卫军，身穿警服。

宋卫军瞄了眼徒弟黑色夹克里右侧腰间别着的枪套，又转看向半开的车窗外面。

狭窄的巷子像蜘蛛网一样四处延展，巷道两旁堆满了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生活垃圾的异味。

“检察院那边是个什么说法？”宋卫军眯起眼睛，用余光观察孙浩诚。

“唉，还能有什么说法啊师父，检察院又不是我开的。”孙浩诚无奈地叹了气，“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批准逮捕。”

“呵，事实不清？”老刑警冷笑，“他控制胁迫周凝在项明涵的座车上安装gps追踪器，在沿江路制造车祸撞死项明涵，同时杀害了项明涵的儿子，伪装成吸毒过量致死，最后又迫使周凝跳楼自杀，销毁证据杀灭！这是一件质极其恶劣的灭门案，哪里事实不清了？”

“师父，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孙浩诚嘿嘿一笑，“他就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普通中层管理，程序员出身，每天和电脑打道的，听你说的他简直就是个美国cia派来的特工。咱们这都是猜想，没有直接证据。”

“你他妈的不要敷衍老子！”老刑警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声吼，“孙浩诚，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证据去环晓科技一查就有了，为什么不让查！”

“师父，您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孙浩诚晃着双手连声道歉，“廖局不让我查，我有什么办法，我还能直接抗命？您不是教我要和领导搞好关系吗。项明涵的事是省纪委牵，咱们不能手，调查结果也已经提给他们了。还有，他儿子以前就因为聚众吸毒被拘留过，这您也知道啊？周凝跳楼自杀是因为感纠纷，这也解释得通。如果像您说的这全都是李志峰的，那您觉得他做这种大案的动机是什么？他一个从来没有犯罪记录、从首都顶尖大学毕业、遵纪守法的it工程师凭什么又能做得到这些？”

“他那天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宋卫军盯着徒弟的眼睛质问。

师父略显苍老的脸庞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曾目睹过无数次的案件现场，捕捉过无数个犯罪嫌疑的踪迹，现在依然炯炯有神，丝毫不减当年的敏锐。

孙浩诚不敢和他对视，偏过去，手指按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师父，他真的就是当面向我承认了和周凝的婚外。他从首都回来陵东发展是想找他前友复合，然后因为公司业务关系认识了周凝，两一来二去就好上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友，而且他朋友还有很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红斑狼疮吧好像是。结果他和周凝的事还是被她朋友发现了，把他朋友给活活气死了。他因为心生愧疚要和周凝分手，周凝不肯，结果赌气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宋卫军沉默不语，徒弟还是不肯和他说实话。

李志峰这番说辞乍一听像是那么回事，但稍微细想一下就绽百出。

他手机里没有找到任何和周凝的通话或者微信记录，两确实加了微信，但从来没有聊过天，没办法证明所谓的婚外恋关系。

而且宋卫军还发现李志峰的朋友，也就是娄琛雨的死亡有诸多疑点。

首先李志峰和她的聊天记录里完全没有提到周凝的事，更关键的是，甚至都没聊过她患病的事，这和李志峰的供有很大出。

娄琛雨死亡的那天甚至没有任何就医记录，也没有急救车的出勤记录，更没有报警，就在家里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娄琛雨的家也联系不上，没有任何提出质疑，尸体直接被送去火葬场火化。

弄不好又是一桩凶杀案。

所以他去详细调查了李志峰的背景，终于在警方数据库里发现了一条记录并不完全的报案信息。

去年有多次在陵东市的某派出所和公安分局报了失踪案。

这个案子的报案信息缺失，也许是没有记录，也有可能是被动了手脚，但失踪的姓名还在，就是李志峰，姓名和身份证号都能对得上。

至于他之后是如何出现的，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不是闹了个乌龙，公安这边没有任何记录。

这个失踪报警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并没有立案，也许是一件毫不相关的事，但宋卫军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自从那次没有录音录像的“坦白认罪”之后，孙浩诚就不让任何审讯和接近李志峰了。

只要宋卫军一向他打听，孙浩诚就拿廖局出来当挡箭牌搪塞他。

没过多久老刑警就明白了，他徒弟心里有鬼。

他私下里悄悄去走访，从李志峰在公安登记的户籍信息查到他以前的住处，发现那一片已经被拆迁了。

好不容易找到他家以前的邻居，一打听得知，李志峰的父母去年已经出国定居，把身份证还有户籍全部都注销了。

这就非常可疑了。

普通出国，哪怕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不再回国，一般也不会去主动注销自己户籍。

只有出国长居的，在国外有永久居留许可，或者是换了国籍的，才有可能在被国内发现后被迫注销身份证和户籍。

宋卫军在公安数据库里甚至都找不到他父母办理护照的记录，所以他父母最后到底去哪了？

都查到这里了，老刑警很有把握只要再审讯李志峰几次，事的真相包括他的作案动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师父，李志峰的事可能牵扯到省城国安的一个案子，廖局应该知道详，他不让咱们查了。您要是想知道，可以去向廖局打听。”

“好，廖局不让咱们查，那你为什么要跟到这里来？浩诚，你到底想什么？你和我说实话！”

李志峰今天刚从看守所释放，孙浩诚就回局里登记领了配枪出来，正好被宋卫军碰见，一定要跟过来。

“检察院说证据不足不批准逮捕，我也有点不甘心嘛，跟一下看看他去见什么。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关键线索。”

老刑警不吭声，徒弟现在是满嘴跑火车谎话连篇，一句实话都不肯跟他说了。

“师父，您下个月就要退休了，您回家颐养天年带带孙多好，真别参合这事儿了。”

宋卫军点点，眉宇间透出一坚毅，“那行吧，浩诚，你好自为之。”

他从车上下来，心里憋着一子气，徒弟再也不是多年前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向他虚心学习请教的小警察了。

自己说的话，孙浩诚已经不怎么愿意听了。

也许如今在他心里师父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吧，一辈子扑在刑侦岗位上，临到退休了仍然是个侦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