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家，我还能回哪个家去呢？」警官脸上的表变得极其复杂。

他仔仔细细地把荣荣看了又看，嗓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三十年了啊……又是几乎一样的话……」他撇了撇嘴：「行吧！你要是真的决定了……就去登记一下吧。

补个身份证」「这是哪儿？」荣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问了。

「哦，你还不知道啊。

这是兰西县，你们哪个村叫吴家山」警官答复着。

「哦」荣荣有些失，似乎想起了什么：「您刚才说三十年前？您不会是姓刘吧？」「嗯？你认识我？印象中我们没见过啊！」刘警官有些惊诧。

「三十年前，有一对母子，她们也是说，还能去哪儿呢，总不能再回娘家去……」荣荣幽幽地说。

「她们……好像不在……」刘警官试探着问。

「卖了。

十五六年前妈妈被卖了，没买回新的来；前几个月儿被卖了。

都是四十几的时候被卖了。

喏，换了那个小丫回来。

这么小他们也敢要！」荣荣恨恨地。

「会有惩罚的，会有的」刘警官叹了一气，安慰她似的说道。

一天的甄别询问结束之后，村里十来户家，走了两三个，绝大部分还是留下来了。

「三十年了啊～还是一模一样……」男警官点了一根烟，看着离去的们，心中充满了惆怅。

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模一样。

所有的壮年男都被带走了。

买卖，等着判刑吧。

没过几个小时，千里之外，一个派出所里，已经从治安转为刑警的余达被同事叫到了电脑面前。

两年前，确认荣荣丢了之后（大约是荣荣丢了的第三天），余达把荣荣的信息挂上了失踪系统。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余达的希望越来越小。

两个月后，为了可以调查荣荣的下落，他申请转到刑警队。

时隔两年，作为刑警，余达几乎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他甚至想过某处发现了荣荣的尸体。

可他万万没想到，失踪系统返回了消息，而返回的却是这样的几行字：舒荣荣，，２５岁，地址……育有一子，吴荣达，３月龄。

自愿留下。

留下缘由：孩子；无去处。

「孩子……荣达……自愿留下……无去处……」短短几行字，字字刺痛着余达的眼睛。

极大的信息量冲余达的脑海，拷打着余达的经。

他吸了几气，一个沉默地到楼下角落，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久久不能平静……大狗很快先回来了。

他腿脚不方便，而且法律上，买卖的事也确实跟他没有关系。

荣荣大大地松了一气。

就大狗一个，煳弄煳弄也就行了。

她开始用更多的力养好小荣达。

由于自愿留下表现良好，大狗不怎么管荣荣了。

她终于离开了院子。

站在不高的山丘上，她第一次看见了这个村子的全貌：几十个窑沿着山丘零零星星地分布着，有的残不堪，有的尚有烟，户与户之间隔得有些距离。

村是一条刚好能过一辆车的土路。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起起伏伏的山丘，山上长着不少树，秋时节，红的黄的树叶挂在树上；一条小河从山丘中间穿行而过……要是没有这些恶心的事，这个小村子，多好啊！一个月后，荣荣拿到了「遗失补办」的身份证。

她看着久违的身份证，心里五味杂陈。

老树桩回来了，被判一年有期缓期一年的刑罚。

又过了一个月，二狗回来了，被判两年有期缓刑一年。

这让荣荣十分诧异：这就……没了……？其实，目前为止，全村的也基本都回来了。

有期徒刑加缓刑，基本都这样子了。

似乎经过教训，几个男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隔三差五地喝酒，也不怎么骚扰荣荣。

他们的生活，似乎只剩下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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