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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尘寻欢录】(第十章、白帝潇湘酌梦长)(小色鬼穿越合欢宗,开外挂懒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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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也不迈步进去,只隐着半拉身子听曲。愫卿身披轻纱紫衣,发髻高绾

着一根凤穗宝钗,一身打扮显尽了雍容。她垂眉低目,也不看着琴弦,一边弹奏

一边轻唱。

——西子无心笑白鸥,谁知泪满襟

金言落玉涿,非奈何,春风渡千舟。

隔岸应愁相垂袖,终逝水,不似寻常仙流。

——有榻何须错卧,心儿意儿灼灼。

快活,但凭杯酒小酌。

愫卿前三句温婉悠长,空灵悲切,似有万千惆怅积于山巅,在字句中汇成雪

水化出,点滴淌在曲里。可那最后两句却是旁边少抢先唱出,虽强压韵脚粗糙

不整,却是折了先前的幽怆,变作戏谑悠哉。

唱完,两挽着胳膊咯咯笑成一处。

愫卿生得大气端庄,清雅素丽,风尘不掩风,气息沉稳犹如长河,只是笑

靥微露仍褪不去眉间的淡淡哀意。而那少活泼跳脱,眉目虽与愫卿六分相仿、

形似姐妹,笑容却纯粹明快没有半点儿仄。她笑得阳光灿烂,似是对自己最后

一句颇为得意,只拿脸去与愫卿贴在一起。

宁尘品得曲中滋味,忍不住轻轻抚掌。那掌声传至院内,愫卿与少皆是一

愣,随即相视而笑。愫卿从石台起身,向宁尘迎来;少却不多看他一眼,只低

了旁边的林子。她脚踝上系着黑绸挂金铃,走起路来叮铃铃的,按楼里规

矩是不能碰的。

愫卿行至宁尘身前,躬身施礼:「想不到宁公子在这里,让公子见笑了。」

宁尘一愣:「你……」

他与愫卿素未谋面,若对方只是从旁的姑娘那里闻听到他倒也罢了。可他在

楼中折腾时自然不会用真名,没成想家一嘴就给自己揭了老底。

愫卿见他有些慌,忙笑着说:「楼主与我们几个亲近的代过,宁尘宁公子

暂在楼中避祸,叫我们看顾遮掩,公子不必挂怀。妾身久闻大名,今公子能挑

小院陋室歇息,蓬荜生辉了。」

宁尘闻言安下心来,也笑道:「既如此,姐姐也得将真名换给我才行。」

愫卿倒没想过他有此一招。她沉默片刻,垂目道:「妾身敝姓童,闺名怜晴。」

「童姐姐请不请我进去啊?」宁尘往前欺了一步。

童怜晴只是微笑:「那得看宁公子翻不翻妾身的牌子。」

宁尘哈哈一乐,抬手将愫卿的牌子翻过,由着童怜晴将他引了院中。

童怜晴早从楼中听说,楼主招来一位俊儿,乃是个花中高手。她原以为宁

尘上来就会动手动脚,自己好好伺候便是,却没想这少年只行在自己身侧一步之

外,极有礼数。她引着宁尘直往秀舍行去,可到了石台那里却引不动了。

「童姐姐,小子想听你再抚一曲。」

宁尘是叫琴声勾来的,并不怎么急色。童怜晴见得客多,有雅意的同样不

少,于是回坐筝前,将雪白柔荑置于弦上,侧目问:「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我不懂曲,姐姐随意弹得。」

童怜晴略一思忖,顺风顺水弹了一曲怡畅兴高的飞花。这曲子乃是寻常的

助酒曲,团在她手中却是弦跳玲珑,悦耳赏心。

宁尘却是知道,这回弹得再好也不过是应客之作,全不似方才引动他心念的

一曲。可毕竟怨不得家,自己可不就是客吗,不应还能怎样?

待童怜晴一曲罢了,扭去看,却见宁尘摩挲着下颏:「童姐姐,我也想

弹一弹。」

「公子雅兴,妾身这就让贤。」童怜晴依旧笑得大方稳重,将位子与他让了

出来。

宁尘当年弹过两手稀松的吉他,还从未上过古筝,只能学着模样摆个三分相

似,擒着弦手指一动立马就露了馅儿。

几个单音拨出来,颤颤巍巍拖泥带水,童怜晴这才知道他压根不会,掩袖轻

笑,由着他去摆弄。

宁尘也不羞臊,只先把宫商角征羽大概扫了个明白。依靠着自己的卓绝神识,

这种枝末小技学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把音记了个准,与此同时神识一动,将前世

听来的曲子七音转五音,连修带补胡凑了一个筝谱,毛手毛脚弹奏了起来。

童怜晴也没料到,这小子歪打撞,几节之后竟是弹出了味道。那曲子全不

按惯行的方略演奏,却也云起雪飞令神往。她善熟此技,可也从未听过这等乐

韵,一时间仿佛新开了一扇门扉,望见了无数径路,心不禁暗暗发热。

弹得一曲罢了,宁尘偷偷揉着手指尖,朝童怜晴一笑。童怜晴目光炯炯:

「宁公子,这曲子叫什么?我怎地从来也没听过,是你亲自写的么?」

宁尘摇摇:「实是不敢贪功,此乃西域高所作,小子勉强一改,贻笑大

方了。此曲名为《霓裳笛手》,其中却有一桩公案。」

童怜晴格虽然温静,此时也架不住好奇心盛:「公子可否讲与我听?」

「言西域有一小城,恰逢大疫,有鼠为患。那鼠患吃得十仓九空,城中百姓

苦不堪言。幸有一乐师至此,道是有妙法可解鼠患,但求一袋金银作酬。城中百

姓自然应得,那乐师便吹笛奏乐,一路南行。城中万鼠闻得此曲,空巷而出。乐

师边奏边行,渡得一道河去,身后群鼠齐至,皆尽投河中。那乐师所奏,便是

这支曲子。」

童怜晴微微颔首:「原来如此,竟是如此神妙……」

「不过这曲还有下半,公案也还未完结。」

「哦?还请公子将后半曲奏来……」

「容我先将公案讲完。那乐师返回城中,索要金银报酬。城中百姓却出尔反

尔,只道是鼠群自投溺河,又与乐师何,竟把乐师打出了城去。百姓只当事了,

谁知过了些子,那乐师于夜中回还。他趁众熟睡之时,又吹仙乐,百姓无

听得,只有诸家孩童闻见,都爬起床来。那乐师以乐声迷了城中百姓子嗣,将他

们一并诱走,唯有一瘸童腿脚不便,待天光大亮时惊醒过来,逃回城去,百姓们

这才知晓真相,悔不该当初。故此曲后半无知晓,却是可惜了。」

故事起伏之间听得童怜晴神,不禁长叹一气,胸中生出感慨。又听宁尘

又在旁边笑道:「我觉得自己与那瘸童像极,被童姐姐筝声擒获,一歪一拐跑到

这里,也不知还逃不逃得回去。」

童怜晴心神一恍,虽知那不过是亲近自己的场面话,却没品出轻薄撩拨。他

一次次夸赞自己琴技,俱是实实意。

哪有什么琴技,先前独自唱奏也未真使什么力气,只有一颗真心罢了。如今

意到侬处,童怜晴忍不住将心扉开了半扇,心中念着不若纵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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