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冰冷的盔甲下，心脏仿佛被一只

无形的手攥紧。

「不……不可能，我母亲怎会留下……我怎会不知还有此物？」

「前辈说这也是他后来寻到的——在一家典当铺，应是当年你为了生计典当

家物时，不慎将其一同当走，看你的样子，一开始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封信，否

则后来一定也会发了疯一般去找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当时也只不过是

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你也只是为了活下来。」

她几乎是有些僵硬地接过信，吸一气，才缓缓拆开，信有两页。

第一页，是母亲写给父亲的：

「…云少，莫再奔波了。妾身之疾，命数已定，非药石可逆。遥想当年，妾

病疾缠身，无愿娶，家门嫌妾，将妾赶出家门，流落街，无依无靠，只得以

为他洗衣谋生，君不嫌妾卑鄙，视妾为掌珠，与妾共携白之誓……然妾终不

能如愿，近妾已想通——君乃上仙，妾为蝼蚁，本就云泥之别，本就不比这三

两年时光多多少。妾只愿……只愿你能留在身边，陪妾走完这最后一程。看看我

们的孩儿，她眉眼像你……若妾福薄，等不到你归家，求你……好好待她，好好

待我们的阿玥，护她平安长大，莫让她……如我一般孤苦……」

字迹越到后面越显虚弱无力，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对丈夫归来的渴望，对

儿未来的无尽牵挂与托付。

第二页，是写给年幼的韩玥：

「吾阿玥，娘亲的心……娘亲怕是不能看着你长大了。莫哭，我的明

珠，你爹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并非沉溺于世间俗名，等你见到他

自会知晓。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替娘亲好好照顾你，护你周全，你要听

爹爹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我的阿玥平平

安安。若是你也有仙资，可随你父亲一同步仙道，找一位与你岁寿相近的道侣，

若无仙资，也不要找修仙之，步了娘亲的后尘……但娘亲从不后悔嫁给你爹爹，

娘亲只是不愿你也与天各一方，娘亲就算九泉之下也不忍看你为所伤，孤

苦落泪，这滋味娘亲替你受过就是了，实在太过痛苦……阿玥，娘亲永远你。」

信纸在韩玥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阻止那汹涌而上的

酸楚，但滚烫的泪水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冲了堤坝，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泛黄的信

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萧烟云，肩膀无法抑制地抽动，压抑

的呜咽声在凛冽的风中碎不堪，那冷硬如铁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只是一个

被母和巨大的悲伤击溃的儿。

萧烟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望着天边沉落的夕阳，目光悠远，

荒原的风卷起沙尘，吹过断壁残垣，也吹过那个背对着他，泣不成音，肩颤抖

的身影。

过了许久，韩玥才强行压下翻涌的绪，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贴身放

怀中最靠近心的位置，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抬手，用冰冷的护腕

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再转过身时，眼眶依旧通红，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属于北

镇抚司指挥使的冷硬，只是那冷硬之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疲惫。

她没有看萧烟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回营。」

……

篝火在夜风中跳跃，将大夏边境军营的肃杀与冷硬短暂地驱散，巨大的火堆

旁，来自各方的修士、将士难得地卸下甲胄与防备，三三两两聚坐，酒香与烤

的焦香弥漫在带着硝烟气味的空气中。

帝东方筱罕见地换下了繁复的龙袍，一身简洁的赤金色华贵绒衣，衬得她

身姿挺拔，少了些帝王威仪，多了几分飒爽，帝立于主位，高举金樽，声音清

越，在火光的映照下，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今之宴，为酬谢诸位盟友，千里驰援，共守国门！」她目光扫过场中，

尤其在千狐门众所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特别是青丘的诸位朋友，此，

大夏铭记。」

苏梦璃慵懒起身，赤发在火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樱红宫裙曳地，她隔

空举起手中的夜光杯，红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

「陛下言重了，唇亡齿寒，青丘岂能坐视？更何况……」她眼波流转，意有

所指地瞟了一眼坐在镜萱瑶身边的萧烟云，「某些小家伙闹出的子，总得有

来收拾残局不是？」

说罢，仰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姿态洒脱不羁。

东方筱闻言，竟也难得地朗笑出声，同样举杯痛饮，两隔空对饮，火光在

她们眼底跳跃，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熟稔。

萧烟云看得有些怔忡，在苏梦璃坐下后低声向着她问道。

「苏宗主与陛下……似乎匪浅？」

「本座与陛下本就是总角之，一起闯祸一起挨罚的分，若非……」她眼

波微转，带着一丝嗔怪看向萧烟云，「……若非某横一脚，惹出这许多债

纠葛，这关系，本该一直如此纯粹的。」

萧烟云有些汗颜，也难怪她当年敢在东方筱的朝堂之上那样堂而皇之地要，

原来这俩早就有，幸好苏梦璃推杯换盏之间已经悄然离席，不然他指不定又

因为这事儿还要听这大狐狸多少调侃。

镜萱瑶依偎在他身边，素清冷的眉眼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将剥好的

一粒灵果喂萧烟云中，闻言轻笑，声音如冰泉击玉。

「这次…多谢你，也多谢苏宗主，肯带千狐门来援。」萧烟云握紧了妻子的

手，低声道，无论多少次这话都不会嫌少说，他还是想再多和镜萱瑶温存一会儿。

「你我夫妻，又何须言谢？你之所向，便是我之所往。」镜萱瑶将轻轻靠

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药味与清冽气息的味道，声音温柔而坚

定。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依偎的身影，温馨而宁静。

「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苏玲儿咋咋呼呼的声音打了这份宁

静，孩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着

主位方向，上气不接下气。

「快……快去救场！宗主大和陛下……她们拼酒拼上了！宗主大说陛

下当年偷喝她埋的醉狐仙还赖账！陛下说宗主大赌输了她一只商颂玄鸟至今未

还！两吵着吵着……好像……好像要打起来比划比划了！」

萧烟云和镜萱瑶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