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办公室都静了下来，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沈医生总是一副清清淡淡的表，不怎么笑，但也绝不是高冷的，对谁都是温和有礼没什么脾气。傅芸从来没见过沈医生的脸色这么沉，她只是站在一旁便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更别说被直直盯着的孟巧巧。

孟巧巧显然是被吓到了，举着红半天没说话。

直到电子表八点半的整点报时响起，沈来寻才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笔，温和地问一旁的值班医生：“李医生刚刚说29床怎么了？”

那李医生倏然回神，结结地回答沈来寻。

傅芸也给沈来寻吓着了，甚至都没心思去嘲笑孟巧巧的傻样，匆匆逃离没有硝烟的战场。直到取了药往处理室走，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沈医生这双眼睛瞧着竟然有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这么想着，推门而，就看到沈医生带来的男坐在医疗椅上，垂眸看着手机。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过来，目光顺着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傅芸连忙解释：“沈医生在班，很快就过来。”

男这才收回视线，礼貌地道了声谢，复又将视线落回手机上。

傅芸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些，不动声色地打量一旁的男。她敢肯定，这就是一个月前来找沈医生的那个。

这衣着简单，也并没有什么架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了。可傅芸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惧惮。

可能是那晚他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看她的眼神——貌似感谢，实则隐隐蕴藏着命令和警告。

看似什么也没做，却是无声的压迫。

就像......就像刚刚沈医生看孟巧巧的眼神！

想起同事们刚刚讨论的话题，她也不由得好奇起来，这和沈医生究竟是什么关系？侣？还是兄妹？总之不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正胡思想着，沈来寻进来了。

傅芸收敛心神：“沈医生，药给你放这儿了。”

沈来寻看了眼坐在医疗椅上的，道谢：“谢谢，你去忙吧。”

傅芸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出去时又忍不住看了那一眼。

他早已收了手机，仰看着沈来寻，虽然没有什么表，可傅芸却觉得，那眼里再无半点疏离和冷漠，唯有暖意。

傅芸默默地关上了门。

回到护士站，刚刚那帮已经散了，只剩下和自己一起值夜班的两个同事。

她看到角落里留给沈来寻的茶和糕点，心想，周医生恐怕是没戏。

-

处理室里只开了盏冷光灯，沈来寻背对着宋知遇洗手消毒。

他第一次见她穿白大褂，本就高挑的穿上这身衣服，越发显得清瘦纤细。

上次她撞进自己怀里，宋知遇就觉得她好像又瘦了不少。此时看，背影确实要比以前单薄。

沈来寻转过身，恰恰撞到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宋知遇敛眸：“没什么。”

她不置可否，在他身前坐下，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莫名地让觉得安定。

沈来寻示意他将手臂伸过来，拿棉签蘸取了药膏，凉凉的膏体覆盖在依旧觉得火辣的皮肤上，十分舒服。

“疼吗？”沈来寻低看着他依旧红肿的手臂，表冷漠，动作却很轻柔。

“不疼。”

宋知遇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被她握在手里。他看着她不堪一握的手腕，低声说：“你瘦了很多。”

沈来寻手下动作一顿，抬起看他，这样的角度，越发显得下尖尖，冷白的灯光落在脸上，她美丽又脆弱。

乔尚青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宋知遇心中暗怒。

沈来寻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多年不见，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已经多了很多他猜不透、看不明白的东西。

隔得太近，呼吸之间宋知遇似乎都能闻到那一杯酒残留的气味。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过了一瞬，她抬了抬手中握着的他的手腕，血管清晰可见。

“半斤八两吧。”她说。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宋知遇竟然听出了关切和责怪，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沈来寻回来，对他便如陌生一般，不过问、不关心、不在乎。

这虽然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仍然觉得郁闷难解。

只可惜所有苦果皆是他亲手种下，到最后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此时此刻，小小的诊室里只有他们两个，灯光昏暗，幽闭的空间让任何绪都容易放大。外时不时传来护士走动的声音，越发显得室内静谧。

他滴酒未沾，却沉醉于眼前，恍然开：“涟……”

房门陡然被打开，将他差点脱而出的那个称呼堵了回去。

“沈医生，12床的家属找你。”

走廊的灯光投进来，外面杂的声音也随之传，打一室静谧和暗涌动，也将室内的两双双唤醒。

沈来寻又恢复了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小护士说了声“我等会儿过去”，收起手里的东西，叮嘱宋知遇：“回去洗澡的时候注意一下，别碰水，再擦两天药膏就没事了。”

想起刚刚未能说出的话，宋知遇怅然之余唯有庆幸。

有些事一旦豁了，便难以兜住。

宋知遇等那小护士离去，才问沈来寻：“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沈来寻收拾着工具：“早上五点，太早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宋知遇没再坚持。

“送你出去。”沈来寻说。

两经过护士站时，一个宋知遇没见过的年轻小护士拦住沈来寻：“沈医生，这是周医生给你的。”

宋知遇看过去，一盒蛋糕和一杯茶。

他看向沈来寻，她并无半分惊讶神色，看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来寻还未说什么，身后便传来细细的声：“可可你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当着沈医生男朋友的面，递别的男送的东西呀！”

小护士是新来的，没见识过孟巧巧这拿当枪使的手段，登时瞪大了眼：“可是，不是孟医生你说……”

“我是让你送。”那的声音含笑，却越发显得尖酸刻薄，“但没让你当着家男朋友的面儿送啊，让家误会我们沈医生脚踩两只船怎么办？”

小护士百莫辩，急得眼睛都红了。

宋知遇回眸，就看到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他随意扫了眼，看清她胸牌上的“孟巧巧”后淡漠地移开，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沈来寻身上，同时也就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

“你回吧。”沈来寻对宋知遇说，“前面直走左拐就是电梯间。”

宋知遇默默看了她两秒，没说什么，离开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沈来寻才彻底沉了脸。

孟巧巧倒是溜得快，眨眼间就不见影。

沈来寻懒得和她计较，反正以后宋知遇也不会常来这里。

一旁的小护士战战兢兢地说：“沈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