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像是落进一块火炭，沉坠坠地烧着，燎得她心烦意。

沉朝颜一怔，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对，他们都已经退婚了，那跟她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所以他的伤养不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昭平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要去关心一个陌生的死活了？

沉朝颜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暗忖自己莫非真的是太累，脑子不清醒才会想这么些有的没的？

思及此，她又一骨碌地躺了回去，翻身拿被子蒙住了。

*

次，沉朝颜在内院几个丫鬟仆的簇拥下起了身。

按大周习俗，子进门的第二，清早是要去向公公和婆母请安的。

可沉朝颜进陆府毕竟不是给当媳，而是给当娘，这种事闻所未闻，故而次究竟该做些什么，她也是一概不知，只得由几个家仆收拾安排。

北地偏寒，如今又时值秋，太阳挂在天上，煌煌地照着，像个漆金的纹盘，没有任何温度。

巳时一刻，磨蹭了半晌的沉朝颜终于用完了早食，随着丫鬟前往内院的一处偏厅。行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她见到回廊尽，有两正好也往这边行来。

他们被一众家仆簇拥着，身着秋香色圆领袍衫的男子在前，旁边是一位着石榴色半臂襦裙的中年美，沉朝颜猜，来应就是陆衡和他那位凶名在外的夫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两。

陆司马官至五品，而这身打扮却与街随便一个百姓无甚差别，甚至衣服领也被洗得起了毛边，而这陆夫……

沉朝颜略微蹙眉。

之前只从坊间听说她子跋扈，除了陆司马公事上她不懂的东西，其他上至陆衡友、下至陆府开销，从内到外，从到钱，凡是她想过问的东西，陆衡从不敢拒绝。

故当下别说沉朝颜只是名义上的姨娘，就算是陆衡的亲妈，大约在这陆夫眼里，她都与陆府内的一件摆设无异。不对她横眉竖眼就算好事，遑论敬重。

而沉朝颜又是个从小矜贵的，从来都是别拜她，如今虽冒名顶替成了个农家的寡，却还没有主动敬拜的觉悟。

于是，叁就这么僵持地立在了廊中，气氛凝滞。

陆衡清了清嗓子，好生对夫道：“这位李姑娘就是之前我同你提起过的，道长嘱咐我去寻的有缘。”

对面的这才轻慢地掀了掀眼皮，对陆衡笑道：“按辈分她不是你爹的妾么？况且这堂都拜了两次了，怎么还能叫姑娘？”

陆衡面色一滞，慌忙接道：“是是，确实不好这么喊，那不若按习俗，称李夫吧？”

“夫？”陆夫的脸色当即又沉了叁分，斜眼乜着陆衡，“行呀，她是李夫，我是陆夫，这府里的若是嘴快了都叫夫，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你多娶了房平妻呢！”

“夫慎言！”陆衡如临大敌。

他一向知道自家夫的脾气，听道长的话给她找个假婆婆就已经惹她不快了，陆衡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忤逆了她。

于是他以拳抵唇，赶紧找补道：“那就加个小字，叫李小夫如何？”

陆夫依旧不满，乜着陆衡道：“娘就是娘，叫小夫不如叫小娘。”

陆衡不敢违逆，点应了，陆夫这才松了色，冷哼一声，不再计较。

争风吃醋这种事，放在以前，沉朝颜都只在有金的话本子里看到过。如今莫名当了回当事，她竟全无化解当下尴尬的经验。

“小娘？”身后的男声打这短暂的沉默。

沉朝颜一怔，竟觉这声音似有几分熟悉。

不待她转身，面前的陆衡先笑了起来。他对声音的方向拱手一揖，唤了句“李兄”，而后伸手一延，示意沉朝颜回身。

秋冷白的阳光下，男子一身烟墨色袍衫，剑眉星目、丰俊朗，看向沉朝颜的眼却异常郁，像夏雨前夕的积雨云。

四目相对，沉朝颜脑中轰然。

好在陆衡并未察觉，只笑着对谢景熙道：“这就是昨嫁我陆府的那位李……李大姐，李兄可同我一道，唤她伯母，或是……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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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黄：老婆变伯母，这是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司马：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肖想我小妈？

颜颜：快叫娘。

谢大黄：……（掀桌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