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园子里各处都在念说要看戏一事，原来这 园子里的姑娘说到底是被

囚居不得外出见的，如今能叫个戏班子来看看，也算是解闷好事。都喜悦。

凤姐只管请 园子里各处的姑娘们点戏汇总。那凤姐房里，有一个丫鬟，名唤丰儿，

最是小鬼大的，见 园子里点的不外是会真记，西厢，玉镯之类文戏，却想

着听闻京中名伶有一，唤作柳湘莲的，却是武生，听言貌似潘安，孔武英爽，

身手过，最是细柔处见得矫健，心驰神往，未得一见，只是虽然是京中名伶，

但是若竟点些文戏，想来内务府也未必会找他。若说点出诸如征西，黄鹤楼等戏

文应许还能一见。只是自己只是个丫鬟，那凤姐倒也未曾问起自己意思。想了想，

只有藕香榭里的姑娘邢蚰烟，历来温顺，又常随着凤姐出，和凤姐房里的也

个个要好。或者可以去和她灌灌风。便找个由，取些绸缎去藕香榭找邢蚰烟。

才到藕香榭门，却见邢蚰烟正带了丫鬟篆儿在院子门漫步，便不好说悄

悄话，迎上去道&qut; 姑娘好……&qut;

邢蚰烟见是凤姐房里，也笑着迎道&qut; 是丰儿姑娘啊……是妃子差你来的么？

&qut; 丰儿笑道：&qut; 我自个儿来瞧瞧姑娘的……有一批绸缎，是新鲜的浙翠缎子，上

有细绒，现下夏季用不到，但是冬季用是上好的，想着给姑娘送一些来。&qut; 邢蚰

烟笑道&qut; 难为你，谢惦念着了。&qut; 便命篆儿收了。

丰儿见邢蚰烟似乎要外出，也不便说些戏文之事，便只得辞了去。

蚰烟便只带着篆儿两在藕香榭外靠着湖边林中细步，这一片柳树林，本是

秋爽斋外而起，靠着碧波池的西侧，缓缓落落，郁郁森森，直至藕香榭外，柳树

影中荫香凉爽，清凉怡。而那池中，却有一片碧绿的莲藕，静聆水音，似有潺

潺，轻吹池面，常是泠泠。寂静中，只有蝉噪蛙鸣，不闻声。

篆儿只提醒说姑娘小心，不要踩了青苔。蚰烟渐渐走处，见有一处，有

一张 青石案，一张石凳，便坐下了，见四周已经密密的柳树林，只透过柳树枝桠，

能看见碧波池上片片莲蓬，果然是好个所在，便笑道&qut; 这里凉爽，我且坐坐&qut;.

篆儿答个是，便一旁侍立，伺候蚰烟坐下。和蚰烟攀谈：&qut; 姑娘，大热天，

您还是多呆屋里用些冰吧&qut; 蚰烟幽幽得看着眼前的密林发呆，半晌道：&qut; 冰是难

得的，凤妃赐了也不多，我只是这里躲躲清净就是&qut; 篆儿叹道：&qut; 姑娘，您整夜

整夜睡不好，歇歇晌觉也是好的……姑娘你整心事重重……&qut; 蚰烟叹道：&qut; 是

啊……心事重重……也没什么用……&qut;

篆儿轻声道：&qut; 姑娘，您的心事我最都知道……可是，咱们本来投靠贾府，

就是寄篱下没奈何的事，如今姑娘求的其实是清白……可是……王法在上啊

……&qut;

蚰烟无语半晌，终于哽咽起来道：&qut; 园子里，大 多，早就认命做了心

，我又岂能例外，可是认命归认命，一想到自己家着儿净身子要被……我

就……，我只盼着躲在群之中，让子注意不到……反正 园子里凤妃，妃，

淑小，云小，哪个不是国色，子如能忘记我这个无依靠的贾府戚眷，让我

做个净净的姑娘家，……不，能再做几年，我就知足了……反正依靠着凤妃，

她总不能让我过不下去……&qut;

篆儿安慰道：&qut; 姑娘……您也太痴了……那什么玉洁冰清什么守身如玉，都

是男子家编出来哄我们的，既然喜欢孩子净，怎么一个个又死死活活都想污

了我们呢？不过姑娘也不用太伤心，您既然存了守贞的心，前后躲着点子

的眼光就是了……左右 园子里美那么多，子早晚都用不尽，有凤妃庇护，应

该没事的。&qut;

蚰烟道：&qut; 我不敢在屋里呆，其实也是怕凤妃……&qut; 篆儿道：&qut; 姑娘的意思

是？&qut; 蚰烟道：&qut; 这 园子里的事，其实难说，妃现在得宠，她……她是摆明面

上喜欢子，房里丫鬟，和那尤三姐，摆明了都已经是她的禁脔，这等之事

如此肮脏，想来也怕死了……可是凤妃……就是清洁的么？我想来，她只是安分

不声张罢了，她房里的平儿，小红，个个那么貌美，她又是个 尤物，难道就没有

……？她对我好，我也常常怕，她是妃子，我是姑娘，她若是哪天召我去陪睡，

我真不知该怎么样了……&qut;

篆儿道：&qut; 凤妃……不会吧？&qut;

蚰烟叹道：&qut; 不会？我一直疑心，其实二姑娘迎春，应该已经被凤妃……那

什么过了……&qut; 篆儿道：&qut; 真的？&qut;

蚰烟道&qut; 我也没什么依据，只是这 园子里如今就这样。明面上看着风平静

和往没别，其实呢， 园子就是 园子，妃这般宣，凤妃也是难耐

寂寞的，听说连淑小那么贞静的 一个儿，也常备些衣来伺候子……云小

早就认命还那么热切切的贴上子……哎…………就那么事……想想也是

荒唐。我怕子临幸，就是因为子就这么把一大家子的小姐 丫圈来为，肆

意玩，辱家清白，也只是换他些欢娱。 园子里的姑娘们，为婢遭他辱，

却还要鼓舞着这些清白的孩子家，去辱其他的孩子，外都说他是荒

王爷，却是我们命薄，要被他圈来污，孩子家的清白，在他们帝王眼里，根

本也不算个什么，左右是 玩物罢了，有时也会恨自己，怎么就生在官宦家，要

遇到这等帝王事……说红颜薄命，我却说，真是最最无帝王家……&qut;

她还要说下去，却看见眼前的篆儿已经变了颜色，再看篆儿，已经一脸惊惧

的跪下去了，砖顺着篆儿的眼光去看，大吃一惊，竟然是弘昼，一身黄衣，静

静得站在她们身后，似乎已经听了一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谁言闺阁小楼远

三月霜催二春寒

红颜薄命悲池冷

隔岸花谢东风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