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出国，我们再组建一个家不好吗？”

柯黎说：“但不结婚——”

“你当然无所谓，我家里天天因为这件事烦。”贺昀说：“我当你老公不合适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花季少男，多宝贵的青春，多美好的体。现在虽然年过三十，保养得也还不错……”他拍拍小腹：“整整八块腹肌，你摸摸。”

“但你说话太麻。”柯黎鄙夷地看他一眼：“等你哑了我再考虑。”

“这哪里算麻。”贺昀笑了笑，又认真起来：“你真没考虑过再成个家？”

成家立业。这四字成语柯黎半辈子只完成了后面两个字。以前在香港，小小年纪父母离婚，父亲虽然有钱，但只供她在英国上学到十八岁。她靠刷盘子做服务员甚至帮佣缴学费，后来碰到前夫，终于有起步资金创业，也算有了一个“家”。但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司把她打回原形，她失去了孩子，母亲过世，一个亲都不剩。

后来柯遂回来，她欣喜地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亲，但——

酒意熏得脑子昏涨，柯黎用力摇摇，没有继续想下去。她并不怀想过去，未来才需要掌握在手中——或许，是该安顿下来了，孤身一太久，即便神｀l｀t｀xs｀fb.c｀o｀m独立、事业圆满，偶尔也会受孤独侵袭。但她依旧举棋不定，也想不清犹豫是因为什么。一恍神｀l｀t｀xs｀fb.c｀o｀m，还是拒绝了他：“等柯遂出国再说，现在正是上学最关键的时候，不要打搅他。”

车到楼下已经过了十一点，家里的灯还亮着。柯黎推门而，一只手在包里摸索着烟和火机，打算抽根烟醒酒。但看到客厅里写作业的柯遂，她愣了一下。

“还没睡觉吗？”她望一眼墙上的钟，语气严肃：“不早了，柯遂。”

“作业还没有写完。”柯遂抬看她：“而且你一直不回来，我很担心。”

男孩子的脸上纯粹写满了关心，柯黎心软，说话也柔和下来：“今天写不完就明天写，睡觉最重要。快去洗澡吧，在家里还穿着校服。”

男孩子望着她，笑得有些腼腆：“忘记换了。”

他撂下作业去洗澡，柯黎点好烟，走到阳台上，靠着阑眺望远处的海景。波光起伏明灭，凉风怡，吹得她酒醒了七八分。身后的门忽然响动，她转过身，看到柯遂拉开门，咳嗽几下，马上把烟掐灭：“呛到你了吗？”

柯遂抿了抿唇：“还好。”

“二手烟可不好。”柯黎用手扇风，去掉周围的味道：“你以后出国也不要学，戒起来麻烦。”

“嗯。”他问：“你也戒不掉吗？”

柯黎笑了：“上瘾了，戒了几次还是算了。”

“我以为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怎么可能？”柯黎失笑：“当你妈是神｀l｀t｀xs｀fb.c｀o｀m仙啊。”

“我觉得差不多。”他轻声说，笑得微弯的眼睛看着她。

柯黎敛了神｀l｀t｀xs｀fb.c｀o｀m色：“怎么和你贺叔叔一样，总说这些花里胡哨的话。”

柯遂没再笑，沉默半晌，又伸出手，往她脸边探。柯黎心神｀l｀t｀xs｀fb.c｀o｀m一凛，往旁边一躲，疑惑道：“怎么了？”

“下雨了。”柯遂神｀l｀t｀xs｀fb.c｀o｀m色如常，指指天上：“你脸上有水。”

柯黎抬，夜灰黑色的天空看不分明雨，栏杆倒是浸凉微湿。她拂走脸边那滴若有似无的水渍，往客厅走：“好了，我去洗个澡。记得喝牛，早点睡。”

进浴室前，她把残烟斜在烟灰缸里，火机放到桌上。屋内隐隐约约残留几丝烟气，织融到木质调香水的味道中，冷而妩媚。

柯遂打开冰箱，里面满满放了好几瓶鲜——她不喝，全是给他买的，生产期都在今天。

他拧开瓶盖灌了几，盯了会那只烟，悄然伸手，重又将它点燃，静静看着它烧。

灰烬坍塌，火星闪红。

烟蒂还余留一抹红印。

他吸了一，刺鼻发苦的烟雾从鼻间席卷到肺部，又呛又痛。

但还是皱着眉，把它燃尽了。

第3章雪

国庆今年紧挨中秋，漫漫长假，但无所谓老家，也无所谓亲戚。贺昀知道她家况，脆说：“你来我家过节吧？你和阿遂有没有安排？”

柯黎捏着手机，瞥一眼柯遂紧闭的房门：“没有，我打算在家看最近几个月的hbr，找一下投资灵感，柯遂学习。”

贺昀惊掉了下：“怎么你儿子跟你一样全年无休？”

“他要练琴。”

“没关系。”贺昀起了几分兴致：“我家也有琴房，来这边玩还有一些同龄的小朋友陪他。”

柯黎心一动：“那好……叨扰你了。”

“唔，没事。”贺昀说：“我爸妈也正好想见见你。”

柯黎皱眉：“你跟他们说了？”

“他们知道。”贺昀随意地说：“尽管放心，他们很好，就当过来吃个便饭。”

不难猜出贺昀是怎样的家庭，三十岁的，驰骋名利场不知多少年依然偶尔冒出孩童心。贺家也一样，虽富贵，但仍然是书香门第，二老温文尔雅、随和宽容，看见柯遂满心欢喜，一脸怜。

“这孩子长真好，又好听话，乖到不得了，不似贺昀从小就捣蛋，成惹嫌。”

贺昀咳嗽一声：“妈……”见她仍要说，他立刻站起来，热切地喊柯遂，俨然好叔叔的模样：“阿遂，带你去练琴。”

柯遂抬看柯黎一眼，她示意他去。他缓缓放下

手里的书，朝贺昀微笑：“谢谢你，贺叔叔。”

贺昀摆手，带他到走廊尽一间琴房，里面摆了一台fazioli，略有划痕，显然上了年纪。柯遂打开琴盖，问他：“贺叔叔，你也弹琴吗？”

“小时候练过，但后面荒废了。”贺昀说：“练到你这个水平，一定不容易。”

柯遂诧异：“你听过吗？”

“听过呀。”贺昀笑了笑：“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陪你妈去的，在澳门，应该是你爸家给你弄的演奏会吧。你当时就这么点高。”他扬手，比到胸位置。

柯遂难以置信：“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们坐在观众席，当时没开灯，不然你爸那边的得把她赶走了。”贺昀继续说：“你妈嘴硬心热，别看她不怎么对你嘘寒问暖。我跟她以前去听德国一个什么大师弹赫，她坐五分钟就走。有些就是听不进古典乐，但她那天听你弹琴足足两个钟，大夸特夸真好听。”

贺昀摇笑笑：“我说拜托，之前那德国大师也弹的这些曲子，都是赫。”

柯黎当时气鼓鼓的：“他弹的能和我儿子一样吗？”

柯遂沉默地抚摸琴键，有些恍惚，半晌他轻声说：“谢谢你，贺叔叔。”

“小事。”贺昀说着，过去想拍拍他肩膀，但被柯遂不着痕迹避开。他有些尴尬，不过想起柯黎说这孩子格内敛，又若无其事把手收了回去：“有空帮我在你妈面前美言几句哈哈。”

柯遂低：“我知道。”

他又问：“贺叔叔要和妈妈结婚吗？”

贺昀倏地一惊：“你妈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