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婚姻，同

时以此见证自己的成长——当年那个见的小天使，也已经 蜕变为倾国倾城

的绝世美。

她自幼熟读全球通史，知类社会早已证明了，可在感面前永远不堪

一击。面对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尹慕宁的心中隐隐燃起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岳昭然却是另一副心思。每当他面对镜子，就会想起二 十年前的自己，然后

发现永远都回不去了。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极为宽阔的肩膀，加上厚实的腹肌，

任谁也不能把他和可联系在一起了。与健硕的身材相匹配，他的手掌宽大且指

节粗壮，堪称是不识谱的李斯特。他的眼眉之间原本有些古典之美，只是原本高

挺的鼻梁上多了一道疤痕，蹙眉之时难免显得有些凶狠。

墨髭之下，缺乏血色的嘴唇薄如锋刃，下唇还略微有些左倾，大概是因为咀

嚼习惯不良之故。

承认自己的美丽，其过程是愉快的；发现自己没那么美丽，则无疑是痛苦的。

但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一度美丽过，而且得到了许多见证；随着时间的推移，

自己终于沦落到了不那么美丽的境地。尹慕宁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郁，

听不到他心底的一声叹息；当然，这些对她也毫无意义。在她心中，无论他的外

型如何变化，他始终是那个牵着姐姐左手的小男孩。

尖锐的电流声划了沉寂的空气，打断了岳昭然的胡思想——礼堂里逐渐

安静下来，看来是司仪开始测试话筒了。更衣室的二时光虽然美好，可此处到

底不是永久的避难所。伴郎吸一气，迅速起身，对着镜子最后一次整理自己

的衣襟，准备出场。

「我刚才想说的是，以后的子那么长，小妹她会不会后悔呢。」即将开门

的一刹那，伴娘再次开了，「这世上其实还有更好的男，只是一直待在她身

边，才会让她视而不见。」

「至少，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岳昭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转身优雅地

一笑，向着伴娘缓缓伸出手心，「我唯一在乎的是，你是否愿意——愿意与我，

一起踏婚姻的殿堂呢？」

这样的他，让如何能拒绝。尹慕宁大方地牵起他的手，一往无前——就像

小时候一样。

今天的司仪，既是新郎老家的小学教师，也是乡亲们眼中德高望重的新乡贤。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老先生手中捏着皱的稿件，眼含热泪，宣布婚礼正式

开始。然而，不知是老先生太过激动、还是老眼昏花所致，不到三百字的稿件他

就读错了十二处。更尴尬的是，身后站着的尹慕宁恰好是教高中语文的，听着他

期期艾艾地朗读着那半文不白的贺词，她的职业病一再发作，恨不能夺过稿件自

己读。

比起老先生无伤大雅的误，岳昭然更不喜欢台下没完没了的窃窃私语，他

甚至听到了一两声轻佻的哨——在婚礼怎么上能这样，他有些想不通。

在无比喜庆的音乐声中，身披廉价婚纱的易琼连蹦带跳地冲上礼台，脸上写

满了将为妻的兴奋，紧紧地拽着身后的新郎；新郎的袖都要被她扯歪了，另

一只手紧紧护着胸前，生怕那只没有粘好的胸花会掉下来。说来荒谬，这还是伴

郎和伴娘第一次见到新郎本尊。昨晚到县城时已经半夜了，岳昭然光顾着找快捷

酒店，匆忙之间没能见到他。

至于婚前彩排，更是无从谈起——他们驱车千里赶到这穷乡僻壤，已然是仁

至义尽了，哪还有力再去折腾一晚上。

身在客场，方亲属自然没法上演甘露寺。对于妹夫的窥探，大可以正大光

明一些。

尹慕宁在侧后方仔细端详了一阵，觉得小妹的眼光还算可以——虽说新郎不

算高大、甚至比易琼还要矮一，好在体态端正，长得也算是浓眉大眼、面阔

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暖肺腑的亲和力。即便没有与他谈过，尹慕宁大抵

能猜出他的格温和，婚后应该不难相处。

再看伴郎，只见岳昭然的面如冰霜，右手搭在握成拳的左手上，不住地捏

着自己的指节。亏他之前说了那么多场面话，又是相信小妹又是不后悔的，结果

还是对新郎不满意嘛。尹慕宁看着他生闷气的样子，又想起他在更衣室里那副故

作坦然的德行，努力地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接下来，本该是父母出场、新见礼的环节，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十八

九岁的小姑娘，穿着夸张的皮裤、踩着雪白的运动鞋，在节奏强烈的伴奏下跳起

了民族舞。尹慕宁不怎么听凤凰传奇，好在平里经常出ktv，多少还能附和

着一两句。随着舞蹈进高部分，礼台下面突然冰四起，滚滚白烟得尹慕

宁有些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新郎和新娘当着宾客的面，毫无征兆地吻在了一起。

这温馨而又滑稽的场面，使得台下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整间礼堂顿

时变得和地下舞厅一般，空气中弥散着热烈的气息，连灯光都变得飘忽起来。

岳昭然杵在灯光打不到的角落里，呆呆地看着面前翩翩起舞的小仙们，一

时竟忘记了自己是来什么的。显然，这个场面和自己 记忆中的婚礼差得有点多，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岳昭然定了定神，抬起迷茫的双眼，试图在姐姐那里

找到答案；而他刚好对上了伴娘投而来的炽热目光，本已凌的思绪变得更加

无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冲过去强吻她，然后再……

此时，舞曲戛然而止，演员们纷纷退场，礼台上的灯光忽而熄灭了。司仪接

过话筒，准备请出双方的长辈为新祝福。姐弟二面面相觑，很明显，易琼的

父母是无法到场的。礼台后方的幕布缓缓降下，工作员熟练地点开婚礼ppt，

第一页就是一组黑白照片。司仪无比沉痛地指出，新郎的双亲已经不在世了，

只能用投影仪把他们请上台，见证这对新的幸福时刻。

新郎和新娘的眼眶一同红了起来，手牵着手跪倒在雪白的幕布前，向着远在

天国的父母行礼。台下归于寂静，尹慕宁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压低声音的啜泣。

对此，她倒是没什么触动；而且老太太的遗像看上去颇为刁钻，若是还在世，

难保不会在婚后挤兑自己的儿媳。岳昭然不理会姐姐的恶意揣测，只是有了一丝

不祥的预感：他刚才分明看到ppt有好几页，难道说……

工作员将幻灯片切到第二页，映大家眼帘的，果然是易国钧与姚欣的彩

色合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