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香又笑,说:“胡市长,你那点魅力不咋的,就是还有点工作
神。”
田立业火透了:“胡司令,那我可和你说清楚,明天上午十点前,你不把李记者给送到市政府文市长的办公室来,我一定在新书记和文市长面前进点谗言,奏你一本,让你枉费心机,哭都来不及!”
胡早秋说:“好,好,田领导,你放心,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负责
。”
二
“私奔”之后,田立业独自一
也无心再在“新天地”呆下去了,便想问市委值班室要台车回家,电话都通了,田立业又想了起来:现在的市委书记可不是姜超林了,自己这么晚要车,且是到娱乐城来,传出去影响可不太好,便又挂了电话,很不
愿地到门
去坐电车。
夜班电车上
不太多,稀稀拉拉有七八个
,售票员倒有两个,前门一个,后门一个。田立业是从后门上的车,在后门售票员那里买了张三角钱的票,便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打起了盹,根本没注意到前门的
况,更没想到前门售票员会是自己下了岗的妹妹田立婷。
车到解放路站,前门上来五六个
,田立婷的声音响了起来,怯怯地,带着讨好和求助的意味,问后门那个年轻售票员:“哎
,靳师傅,到滨江路多少钱?”
田立业仍没听出是自己妹妹——他从没想过快四十岁的妹妹会被单位安排到公共电车上来再就业。
后门那位年轻售票员很不耐烦,先远远地叫着:“老田,你怎么这么笨?背了一天站牌和票价,还是记不住!四角!”
后来,又走过去,当着车上顾客的面训斥田立婷说,“先数
,心里记着是几个,看好他们坐在哪里,然后再去卖票,别这么呆!你说说,解放路上来的是几个?”
田立婷讷讷着说:“是五六个吧?”
年轻售票员很火:“是五个还是六个?都坐在哪里了?看清了么?就你这个售票法,国有资产能不流失?喏,有一个到后面去了!”
确有一个
坐到了田立业身边。
田立婷走过来售票时,田立业这才借着车厢里的昏暗光线看清楚,售票员竟是自己的妹妹!一时间,田立业愣住了,妹妹田立婷也愣住了。
田立婷忘记了售票,问田立业:“你咋也跑来坐公共电车?”
田立业说:“这你别管——你咋跑到这里当售票员了?”
田立婷说:“是厂里安排的,订了一年合同,自愿报名,我就报了名……”
话没说完,年轻售票员又叫了起来:“哎,老田,你尽和熟
聊啥呀?马上又到站了,你这票还卖不卖了?老田,就这样你们还想重新上岗呀?”
田立业实在忍不住了,周身的血一下子热了,把妹妹手上的票夹夺过来,冲着年轻售票员道:“你凶什么凶?‘老田’的孩子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了!‘老田’当师傅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下车,立婷,这岗咱不上了!”
说罢,把票夹扔给了年轻售票员。
年轻售票员也不是饶
的碴,接过票夹,冲着田立业直吼:“你是老田的什么
?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给谁听?你以为我想带老田吗?不是队长直给我说好话,我才不带呢!你们下车,现在就下!”
车没到站便停下了,田立婷还在迟疑,田立业一把把田立婷拉下了车。
一下车,田立婷就哭了,说:“哥,你找什么事?我重新上岗容易么?你当我也是市委副秘书长呀?我就是个电焊工,下岗后能到公共电车上售票就不错!”
田立业说:“我不是看不起售票员的工作,是看不惯那个小姑娘的态度,下岗工
也是
,而且,你和我还不一样,是劳动模范,十五岁学徒,
了二十几年电焊工,弄得一身病,谁也没权
力这么对待你,这不公平!”
田立婷挂着满脸泪说:“现在有多少公平的事?你这位副秘书长一天到晚从这里喝到那里,就公平?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我,是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下岗
工,你会发火吗?会觉得不公平吗?”
田立业默然了。
田立婷又说:“我下岗两个月了,家里的
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田立业这才说:“立婷,我给你联系个好一点的单位吧,至少是尊重你的单位……”
田立婷抹去脸上的泪说:“什么单位都行,出力
活我不怕,就是要多挣点钱,强强今年高考,成绩不会有大问题,我愁的就是四年的学费……”
田立业说:“这我不是表过态了吗?学费我帮着筹……”
说这话时,田立业真心酸,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市委副秘书长做得很不真实,倒是过去那个建筑工
的儿子、现在这个下岗
工的哥哥做得挺真实。这一刻,他
切地感受到,自己从来就不属于平阳市委大院,而属于正忍受着改革阵痛的工
群众。
这阵痛既痛在田立业身上,也痛在田立业心上。
走在满天星光下,田立业想,他得抽空写篇文章,谈谈如何尊重下岗工
的问题,就从自己妹妹谈起,给那个年轻售票员,也给这个社会上一课。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五
二十三时途中一路回平阳时,刘华波仍是忧心忡忡,一再叮嘱高长河,在目前
况下,要注意抓好两件事:一是抗洪防汛,二是新班子的团结。刘华波明确向高长河表示,如果一个月前知道老天爷要捣
,能预料到汛期提前到来,平阳的班子省委就不会急于动了,至少要等主汛期结束后再定。
刘华波目视着道路前方,
思着说:“谁都知道,一个地方换班子的时候,往往是矛盾最突出的时候,也是问题
露得最多的时候,这种现象也是我们中国特有的。我们各级政权组织说起来是集体领导,可在相当程度上是一把手说了算。一把手不是圣
,工作中难免得罪
,也难免会用错
、做错事。在台上,手里有权,谁也不敢说什么;下了台,后遗症就来了,一些潜在的矛盾就公开化了,各种版本的传言也就出来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你哭笑不得。我们有些同志也很会利用这种机会,以自我为轴心,以利益为半径,察言观色,窥测风向,决定进退取舍。这种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敏感起来,哪怕在平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很随意的一句话,这时都可能成为矛盾的焦点,甚至成为未来班子长期不团结的重要根
源。过去,这种教训实在不算少啊,有些地方的矛盾至今未得到有效的调解。”
高长河点点
说:“华波书记,你道出了问题的本质,其实,这也是我想向您汇报的。省纪委收到的十四万匿名赃款,如果在姜超林任上查处,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在我任上查处,可能就成了问题,如果按马万里的意思背着姜超林搞,问题就更大;再比如说,平轧厂,是老问题,并不是今天才冒出来的,马万里和孙亚东也希望我能马上查,这势必要造成姜超林和文春明的误会,可不查又不行,上上下下反应都这么强烈……”
刘华波打断了高长河的话
:“平轧厂先摆一摆,这个问题我心里有数,陈红河省长心里也有数,不能把账算到文春明同志
上,更不是什么腐败问题,你在这件事上的表态一定要慎重。而十四万匿名款却非查不可,一点不能含糊,我相信超林同志会理解的,这么大一个市,出几个腐败分子并不奇怪嘛,我已经把招呼和姜超林同志打到了前
。”
高长河仍是不解:“那么,平轧厂的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
刘华波叹了
气:“主要是投资